第四章 放炮仗

    金燕发烧，迷糊了两天，她清醒过来已是一个明亮的早晨。

    金灿灿的太阳照进院子，湛蓝的天空中没有一缕云彩，她和春柳堆的雪人也化成了两个冰坨子。

    炮仗声断断续续在月牙寨回响，金燕和弟弟早就手痒痒了，可妈妈总有扫不完的灰，迟迟不肯动身去赶集。

    只要听见炮仗声，金燕和弟弟就会寻着声音找去，蹲在放炮仗的小娃儿旁边看着，等他一点炮仗，两人就捂起耳朵边喊边跑：“嘭——嘭嘭——”吓得小娃儿好几个炮仗没点着就扔出去。等他走了，金燕就蹲着找那些没放的炮仗，吹吹灰一个个小心翼翼地装进衣兜，有时只捡到三四个，有时能捡到十个过过瘾。

    晚上有人放烟花，他们就只能呆呆的看了。

    除夕的前一个百色街，金燕一家才去办年货。

    妈妈换上连衣裙、背起小挎包，爸爸穿上衬衫和西裤，金燕和弟弟也有“新衣裳”。

    才出门就有人问：“上街去吗？”

    “是啊！你怎么知道？走一起嘛！”妈妈笑着说。

    “一家子穿得那么时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城里来走亲戚的。”

    妈妈笑着说：“衣服是城里来的，人到还是月牙寨的。”

    那人哈哈大笑：“你家城里亲戚又来了？”

    “可不是么！这又省了一笔。”妈妈说：“走嘛！”

    “你们去吧！我领着小孙孙哪也去不成。”

    金燕看着她怀里正在吃手指的小孩儿，对妈妈说：“这小孩儿真小。”

    “你小时候都没他大呢!”妈妈拉起金燕的手说：“现在到还嫌他小。”

    寨子口的三轮车一辆接一辆驶向百色街，妈妈抱着金燕，爸爸抱着弟弟，一车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到站了。

    一下车，爸爸就将弟弟举过头顶放进背篓，妈妈拉着金燕，一家四口跟着人潮缓缓流入百色街。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各式各样的糖果，母亲问问价格，称了两份，一份包装好看的留着过年，硬糖软糖都有，另一份是红糖熬的花生瓜子儿杂糖，弟弟和金燕迫不及待的拿出一块分了解馋。

    妈妈已经想好要买什么，要去哪儿买，一点儿也不在乎街上的新鲜玩意儿，只是紧紧的攥着金燕的手朝那些摊位挤去。

    爸爸驮着弟弟、拎着糖果跟在妈妈后面；金燕盯着各式各样的新衣服、花裙子挪不开眼睛，她的小脑袋好几次撞在别人的背篓上；弟弟只顾东张西望，闻见街上的香味儿，就嚷着要吃米线。

    妈妈嫌街上灰，不卫生，称了两公斤米线回家煮。肉和菜都不着急买，苹果、橘子各两公斤，门神对子三套，炮仗九封，小烟花两根，添了八个小碗、两个盘子、两个大碗和一个咸菜坛儿。

    东西买齐了，妈妈在种子铺停下，同老板娘寒暄了几句，又捎上几包菜籽儿。

    一到家，金燕和弟弟就迫不及待地拿炮仗。金燕撕开炮仗的大红色纸外套，小心翼翼的将炮仗拆成小个放进纸盒。

    弟弟抬着点好的香，过来往口袋里塞上两把炮仗就往外跑，金燕把没拆完的炮仗一并塞进盒子里跟出去了。

    “小心手，金燕看着点弟弟，别掉进水里。”妈妈的声音在院子里回响。

    金燕气喘吁吁地回了一句：“知道了。”看着弟弟朝鱼塘的方向跑去，她加快速度。

    弟弟把炮仗扔进鱼塘出水口外面的小水潭里，发出“嘭”地闷响，水花被炸起两米高。金燕很想玩，但她害怕，只能蹲在一旁看着。

    “来玩嘛！”弟弟的额头上溅了一些水，他把香递给金燕，又掏出几个炮仗。“怕什么，点着就赶紧扔。”

    金燕接过炮仗，点了几次都没点着，最后一次点着扔出去在空中炸了，把金燕吓得心怦怦直跳。渐渐的，金燕找到技巧，就没那么害怕了，但她扔到水里的要么没炸要么放了个“出出屁”，引得弟弟哈哈大笑。

    “金燕，吃饭喽……”妈妈的声音从寨子里传来，金燕急忙催弟弟回家。

    弟弟放完最后两个，把香按在土里划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