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见过雪人吗

    “怎么突然下大雪了。”爸爸在堂屋外生着炭炉火。

    “十多二十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妈妈从小篮子里取出未完工的垫子，坐在沙发上挥舞着钩针。

    金燕裹着被子，掀开窗帘瞥了一眼，立马从床上弹起来：“妈——下雪了。”

    煤炭炉里黑烟滚滚，涌向天空，有两只鸡在雪上散步。金燕穿过院子，打开大门：远处的山、田野，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公路上没有一个脚印，只有春柳在自家门前的大场上扒雪。

    雪没过金燕的鞋子，她蹑手蹑脚地走到春柳跟前：“你在干嘛？”

    “滚雪球。”

    “雪球？滚雪球做什么？”

    “堆雪人。”

    “雪人是什么？”

    “我也说不清楚，等你读书就知道了。”

    “我也想读书，可我妈说要带弟弟。”金燕蹲下来，学着春柳的样子捏雪球。

    “你几岁了。”

    “七岁。”

    “我七岁都读一年级了。”

    “学校里好玩吗？”

    “有时候好玩，有时候不好玩。”

    “你读几年级？”

    “三年级。”

    “你去上学，妹妹怎么办？”

    “我奶奶带。”春柳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如果你奶奶带着你弟弟，你就能去读书了。”

    “我奶奶不要我们。”金燕有些沮丧。周围的雪被抓得精光，雪球越来越大，像个小皮球，她问春柳：“可以了吗？”

    “还差得远呢！”春柳从金燕手里接过雪球，同自己的拼在一起，推着在大场上滚了几圈。

    金燕看着雪球变得有脸盆那么大，觉得不可思议。

    “要一起吗？”

    金燕和春柳推着雪球在大场上绕圈圈，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直到大场上的雪全粘到雪球上，雪球变得有车轱辘大，才停下来。

    春柳还没想好把雪人堆在哪儿，金燕指着草垛旁的一处空地说：“就那儿吧！在草垛旁边，天黑后它就不会害怕了。”

    “恩。”

    金燕和春柳把雪球推到空地上，满心欢喜。

    春柳说还要堆一个雪球，他们决定在公路上滚一个，俩人合力把雪球搬上大场，放在大雪球上。

    “这就是雪人吗？”

    春柳摇摇头：“还差眼睛、鼻子。”她从草垛后面的墙角沟里捡来两个三角形的碎瓦片，按进雪球里。

    金燕递给春柳一块儿又长又窄的瓦片：“这个能做鼻子吗？”

    “只有胡萝卜才能做雪人的鼻子。”

    “胡萝卜？”金燕想不出长着胡萝卜鼻子的雪人是什么样子。

    “金燕，你家有胡萝卜吗？”

    “不知道。”金燕又说：“我回家看看。”

    才到大门口，金燕就喊：“妈——妈——”

    妈妈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放下手里的毛线掀开塑料的水晶门帘：“咋了？”

    “我家有胡萝卜吗？我跟春柳玩呢，我们堆了个雪人。”

    “问你爸。”妈妈拿起垫子继续织。

    “爸——爸——”金燕朝厨房冲去：“有胡萝卜吗？”

    “大门口的长箩里看看。”

    “我跟金柳堆了个大雪人。爸爸，你见过雪人吗？真正的雪人！”

    没等爸爸回答，金燕挑了一个色泽光亮的大胡萝卜往外跑。

    春柳也从家里拿了一只小红桶当成帽子戴在雪人头上，她接过金燕手中的胡萝卜，两三下摘光叶子，钻进雪球里。

    “这雪人还真像人！”金燕两眼放光：“它会冷吗？”

    “不会！它是雪做的啊……”

    下午，天空中飘起小雪，她们坐在春柳家门口边聊天边守着雪人，直到天黑才各自回家。

    晚上，金燕梦见雪人动了，它驮着金燕去森林里玩，那里有许多雪人，她们在雪人家里唱歌儿、跳舞……突然，雪人家着火了，金燕怎么跑也跑不出去，只觉得一股热浪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