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孟言用余光瞥了我一眼,但被我低下头回避过去。
他们爷俩又说了一些,何孟言坚持说自己不会回美国,本来他想回去看看何老爷子,但是何攸之这么一折腾他也不敢再离开北京了。不仅如此,他觉得以后所有的行动都得更小心一点,省的一不小心,就连自己醒来睁开眼在哪都搞不清楚。
他话说得也很礼貌,但是语气中还是透着浓浓的对何攸之的不满。
后来他和老爷子怎么商量的我也不知道,挂了这通电话,他在医院陪了我一会儿。看到我不时因为吃痛而抚摸腰窝,何孟言屡屡面露不忍之色,最后他像是难以压抑心疼,将我搂紧怀里,让我的脸庞紧贴着他的胸膛。
“对不起。”他在我耳边轻声道,何孟言和我说过很多次对不起,每次都一样是因为我受到了伤害,“我们结婚,我们明天就去领证,好不好?”
“好。”我激动得热泪盈眶,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
“你想清楚。”他松开我,用指腹轻轻抚摸着我脸颊的轮廓,他静静端详着我,好像无论端详多久都看不够,“你如果嫁给我,你就是何氏固业的老板娘,如果我真的没办法东山再起,如果我一直这么狼狈,如果我给不了你好的生活,如果……”
我按住他干涩而柔软的唇:“别说了,我愿意,我怎么都愿意。娶我,娶我回家,让我以后可以明目张胆地说我是你何孟言的妻子,我就是死都要和你死在一起。”
何孟言抓着我的手,紧紧按在他的心窝。
蓦地,我听见门口什么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循声望去,地上散着还在冒热气的粥和饭,与此同时出现在视野中的,还有荔枝那张充满不信与错愕的面庞:“你……你说什么?”她死死盯着我,“你要嫁给谁?”
我没想到,这么快就瞒不住了。
事实上,就算今天没有出现这么巧的事情,荔枝没有正好卡在这个点来看我,我又能瞒到什么时候?我和宋西辞这场早已完结,连谎言都那么不像样的婚姻,还能骗多少人呢?
荔枝颤着嗓子让何孟言先走,然后坐在我的病床上。我能感受到她周身的怒气,她在小幅度地抖动着,在试图压抑自己的气愤与激动,还有对我动手动的冲动。
“怎么回事?”她声音都是颤抖得,很不安地问出这句话。
我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要说怎么回事呢?从我们结婚前开始说,告诉她从一开始我就不爱你哥,我也不贪图你们宋家什么,我就是单纯地为了报复何孟言,才和宋西辞结婚?然后我再告诉她,后来我后悔了,我觉得自己还是深爱着何孟言,于是一直不和他领证。
再往后……再往后我和何孟言之间的误会慢慢解开,我侄子康康的死并非他有意的过失,于是我又重投何孟言的怀抱,并且决定和他结婚?
我说不出口,真的,我光是想想就觉得自己很婊,很不是个东西,还让我怎么和荔枝开口,告诉她我是这样一个女人,我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呢。
我没法说,所以我只能从后往前说,然后我还只开口道我和你哥离了婚,荔枝一巴掌狠狠落在我脸上:“你凭什么?你知道我哥是什么人么!我哥那么优秀,多少女人对他趋之若鹜,你凭什么,你凭什么和他离婚!”
是啊,我凭什么,我也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我凭什么嫁给他,他又凭什么对我那么好。
“你他妈就是个婊子,是个贱人!”荔枝叫起来,“你都靠什么法子勾引那些男人的?凭什么冯安洋喜欢你,我哥也喜欢你!而你他妈根本就只会仗着他们喜欢你为非作歹,随便玩弄别人的感情!”
“我没有。”虽然我也觉得愧疚,但我还是特别想解释,“我没想这样的,我真的想和你哥好好过日子,但是……”
“但是你就是个婊子!你天生改不了那股子浪劲!”荔枝声音越来越大,话也说得越来越难听。
我都听着,都受着,谁叫我的确就是应该被骂呢。
最后带走荔枝的人是宋西辞,他拉荔枝走的时候,荔枝差点也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她差点都要哭了起来:“你到底喜欢这婊子什么啊?她是个什么东西,她就要和别的男人好了,你他妈为什么还护着她啊?”
宋西辞本来想骂荔枝,但是看到她这样也不忍心,只好一边拉荔枝走,一边劝我好好休息,别把她的话往心里去。
最后荔枝抓着门框不肯走,然后真的哭了起来:“哥,我前几天不是和朋友去成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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