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盛世门阀,昔日的繁华荣宠,车水马龙的豪门望族,就这样被深深的埋在了泥土之中,零落成野地里的泥土,消散在飘零动荡的岁月里,成为大齐权利变更的又一个牺牲品。昔日穿金戴银、珠翠满盖的高贵头颅,也终于深深的低了下去,在大齐铁血的铡刀之前,喷洒出满腔鲜血。
所谓福禄齐天的繁华荣盛,不过尘埃而已。
整整十四日,深十桑都呆在大营之中没有踏出一步,可是消息却源源不断的传了进来,这些并不是深十桑的密探,他越发残酷的明白,这些消息,都是为了刺激他逼他出营的诱饵而已。他的眼睛虽然没有睁开,可是,却已经看到了帐外那些寒冷的刀光。
四月初二,宫里下达嘉奖令:褒奖深十桑深明大义,忠君爱国,特赐黄金两千两,擢升为护国将军。此军衔虽然眼下并无实权,可是一旦皇帝御驾亲征,他就是贴身大将,足见皇帝对他的满意和信任。
一时之间,深十桑重得圣恩的消息传遍整个大齐皇朝,无数双眼睛紧盯其上,暗暗艳羡。
接到圣旨的这天晚上,深十桑站在骁骑营的武校场上,静静站立,久久一言不发。他可以厌恶叶氏,厌恶他们的张扬跋扈,厌恶他们的不分尊卑,厌恶他们的擅权乱政。
但是,他却不得不承认,自己能在众多诸侯和将军当中多年屹立不倒,也是拜这个强大的兄弟族所赐,如今叶氏一朝如山倒,面对如嗜血狼群的皇室,他又该如何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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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五日,骁骑营都沉浸在一片阴郁之下。
五日之间,骁骑营人员三分之二,剩下的不是多年跟随深十桑的忠心部署,就是从边境晋升上来的寒门子弟。
这日,风雪越发猛烈,深十桑一身墨色皮铠,挥手撩开营帐的帘子,很是自然。
就在这时,一道白光陡然袭来,深十桑狼狈一闪,只听叮的一声,那道白光顿时狠狠的插在柱子之上,转头看去,竟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你干什么?”深十桑勃然大怒:“不想活了!”
话音刚落,大齐皇朝的护国将军顿时脸孔一红,多年的从军生涯,风吹日晒下,他的皮肤已经不像京城的这些世家公子们般白皙如玉,带着几分健康的黝黑和风霜沉稳之色。可是这一刻,他还是有些目瞪口呆,许久之后,猛地怒声说道:“你在干什么?”
女子纤腰玉肩,藕臂长腿,身无寸缕,只抱着一块皮革遮挡身前,露出消瘦的香肩和修长的双腿,面色虽然尴尬愤怒,可是却没有其他女子般的惊慌失措,大方的站在原地,一字一顿的沉声说道:“我在换衣服。”
深十桑窘迫的转过身去,怒声说道:“大白天的换什么衣服,快点。”
身后传来噗朔的铠甲碰撞之声,深十桑不自在之下,眼睛四处乱瞟,突然看到自己对面竟有一面巨大的铜镜,女子曼妙的身材顿时在铜镜里毫不掩饰的展现了出来。男子的眼睛顿时大睁,无法控制下竟目不转睛了起来。就在这时,锐利的目光陡然射来,直看铜镜。女子穿着贴身小衣,却越发显得身姿绰约,面色愤怒,眼神冰冷。
深十桑面色一红,却陡然瞪大眼睛更加凶狠的回望过去,仿佛自己理直气壮一般。
月柔婷冷冷的牵起嘴角,一边看着她一边穿上衣服,黑色的紧身夜行服,腰间缠着自制的钩锁作为腰带,绑腿上插着两把飞刀一只匕首,上臂的护臂上也插了一把雪亮的刀子,然后在夜行服外披上甲胄,腰间佩戴一把长剑,随手够得到的地方还放着能够折叠的小型弩箭,森亮的箭矢整齐的呆在箭筒里。
深十桑的眉头越皱越紧,终于忍不住说道:“你这样全副武装要干什么去?”
月柔婷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沉声说道:“我习惯这样。”
深十桑嘲讽道:“你还真是个奴隶命,随时都想着逃跑。不过你一个女孩子,整天打打杀杀的,以后谁还敢娶你啊!”
女子闻言也不怒,只是继续整理自己的靴子,深十桑见她不还嘴,反而多了几分无趣。
“不知将军来此所为何事?”
深十桑一愣,登时有些语塞,是啊,自己来她的营帐做什么,似乎之前想到了什么,此刻却记不得了。年轻的将军面色一沉,很是恼恨月柔婷问起这个尴尬的问题,索性径直在地几旁坐了下来,拿起案上的酒壶就喝了一口。
军营里各房都备有酒壶,分量不多,只是为了在冬夜暖身而用。月柔婷眉梢一挑,沉声说道:“你来我这里,不是只为了喝酒吧。”
深十桑扬了扬眉:“不行吗?”
“当然没问题,”女子一笑:“这是您的地盘,你哪怕是去马厩茅厕喝酒都没人管得了你。”
深十桑顿时冷哼一声:“牙尖嘴利,早晚死在这一张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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