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涯的道路并不好走,皇家军队从皇宫门口集合,浩浩荡荡地便出发了。
这次跟去的除了朝中的一些大臣外,奉圣命跟随而往的,还有钟采。
数年过去了,如今他长成了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剑眉星目。那些年的稚气在他的脸上,已完全见不到,更多的是一种身经百战的成熟。
想起昨日,他还被皇上下令禁足,无法出行,今日便被皇上下令解除禁令,奉命护驾随往朝天崖。
昨日在元帅府内,钟采看见府上的家丁急匆匆跑来,还为发生什么事:“何事如此慌张?”
家丁讪笑几声,收了手,道:“公子,好消息啊,天大的好消息啊!”
钟采连眼皮也没抬一下,懒洋洋道:“出门捡到金子了?”
“公子,那倒不是,不过,嘿嘿,我倒是希望出门捡到金子呢!是高公公来了。”家丁摸头笑道。
“高晋?”钟采皱了皱眉。
“是啊,就是宫里的高公公,皇上身边的老红人。”家丁道。
正说话间,高晋的声音出现在院内:“咱家就说嘛,通报怎么会这么久,原来是主仆俩在这谈笑风生啊,钟元帅,接旨吧?”
钟采接过圣旨,自行打开来看,有些失惊:“皇上不生我的气了?”
高晋幽幽一笑:“咱家可不敢代替皇上给你答案,既然心里头有了执念,就陷入了魔障呗。一样东西既然渴望久了,自然也就慢慢变得稀罕,钟元帅,事已多年,对于旧怨,皇上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
钟采神色渐渐严肃,喃喃道:“与其说忘得一干二净,倒不如说,他依旧喜欢做大善人。他可一点不像一个帝王。”
“咱家且问你,钟元帅今年几岁了?”
“方过弱冠。”
“是啊,时光过得真快,眨眨眼,那个当年才这么高,这么大点的钟采小爷,一下便长成了英俊有为的少年了。咱家也必须回宫向皇上复命了。”高晋意味深长地道。
钟采垂下眼睫,望着手中的圣旨出了一会儿神,再抬起头时,表情多了一丝忧愁,对家丁道:“送高公公出去。”
“是,公子。”家丁应声而去。
钟采骑在马背上,行在队伍的最前方,回想着之前的事,皱眉紧皱。
而比起钟采的担忧,和钟沉一起坐在马车内的宁暮却显得要平静很多,她只是微微抬起了眼睛,平视着前方,似乎也在想着自己的事,然而,于脸上丝毫看不出变化。
各人各有所思,各有所异。即便是钟沉,也是凝眉默然,似乎也在绸缪着什么。
去往朝天涯的官道十分平坦,声势浩大,一路上却显得格外的安静,连周边的鸟兽都没见到半只。本来有些凉快的风,在朝廷的军队穿过一片树林后,变得更加沉闷。
天子和未来的皇后出行,安全最为重要,钟沉不是没有准备,他也想过若是途中遇到贼人埋伏偷袭,暗卫随时出动。
钟采骑在马背上,回想起昔日和钟沉的一段对话,记得当年钟沉问他:“小采,若朕为你当年驰骋疆场,智取莫池首级时打上九分,你认为,如今的你,有几分?”
钟采拧眉,钟沉的这话,似藏着深意。
耳中,听钟采不答反问道:“当年,皇上为何会给我九分?”
钟沉道:“你少年才高,天赋异禀,文采又输风流,行事有度,此为三分;你仪容出众,秀美绝伦,锦衣盛饰,赏心悦目,此为三分;你无所畏惧,谈笑而风生,有着同龄人所远不及的从容与傲气,此亦为三分。”
钟采当时听完便笑了,他那巴掌大的脸,素净的脸,一双乌黑的眼,原本令人看上去就像一潭死墨般,如今只要嘴角一起些弧度,笑容一现,便如墨汁散开一般,挥抹游走,轻挑又似慢捻般,瞬间便有了极致灵动的轮廓。
“原来如此。如今微臣才华屈尽、傲骨无存,已将当年的那九分全都丢了,所以,对于皇上而言,微臣就显得不值一文、毫无价值了,不是么?”
钟沉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宁妃冷哼一声,道:“那是自然,钟采,你现在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小毛孩身份的钟采了,你现在是宣国堂堂的元帅身份,你本该对皇上尽忠尽责,却因为一时鲁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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