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雷霆雨露,总是让人心悦诚服。他的魅力之强大,在这样一个凡事利益为本的商业社会里,甚至都足以让他拥有远古人情社会里面的那种死士,士为知己者死的死士。
这样的男人,自然也有着一个背后的女人。
这个女人就是他的老婆——那位从驾驶室位置上下来的女人,我们称之为萍姐!
而萍姐和她的朋友,就是当晚的第六方势力,也是使得故事发生了天翻地覆转变的胜负手。
可是,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们市虽然不大,却也并没有小到走在路上就可以遇见熟人的程度。
那么,萍姐怎么会如此凑巧地在最重要的时间点,出现在水云天呢?
答案很简单:我!
我胡钦的确是个坏人,但我绝对不是蠢人。
因为,蠢人当不了坏人!
时光倒流,来到大约一两个小时之前,我在自己场子里接到和尚电话,得知大海大闹水云天的那一刻。
如果是两年前,听到这种消息之后,我只会做一件事:带上家伙,叫上兄弟,救人,办人,或者被办,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但,我胡钦已经不再是那个莽撞的少年。
我不想承认,可又不得不承认,对如今这个阶段的我而言,有些东西的重要性,确实已经超过了曾经视为生命的兄弟感情。
因为,当包括小二爷在内的所有人都开始方寸大乱的时候,我心中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居然不是险儿和大海两人的安危。
而是不久之前,另外一个人给我说过的一句话:
“嗯,晓得了。小钦,今后这个事,你不用再问我!无论你怎么搞,我这边要人给人,要枪调枪,全力支持!一句话,莫丢我廖光惠的脸!”
我非常明确地意识到,这些天来,自己运筹帷幄,始终试图避免的危机,将会在这一晚变成现实,再也躲避不掉。
我胡钦终归还是逃不过做人门前鹰犬的命,终于还是成为了廖光惠手上那一把指向了无比强大的皮春秋的枪。
在巨大的恐惧和绝望过后,我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绝对冷静,就像是一个旁观者,观看着,分析着,揣摩着这场大戏里的每一根脉络,每一个细节,明察秋毫,八风不动。
然后,在这种绝对的冷静中,在做出最后的决定之前。
我点燃了一支烟,独自一人走了出去,走到了相对清静的小二爷办公室,拨通了廖光惠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吵,听得出来,廖光惠应该是在一个公众场合。
“喂,廖哥!”
“啊,是我,你好你好,什么事?”
廖光惠的口吻中带着一种反常的客套,我立马意识到,他是在暗示我,此时此刻,他所处的环境或者他身边的人,让他不方便讨论江湖上的事,更不方便与我这个江湖上的人来谈。
于是,我用了一种非常急促的口吻回答道:
“廖总,不好意思,公司有些急事需要你处理下,耽误您几分钟。”
电话那头仅仅是经过了半秒的沉吟,玲珑剔透的廖光惠就做出了明智选择:
“嗯,好,你稍微等下,听不太清楚,啊,啊,好。我出来一趟。”
然后,我听到椅子移动声,以及廖光惠和某人的说话:
“不好意思,陈书记,我接个电话。广东佛山那边的一个供货商,地板砖制版的问题。呵呵,就来啊。”
随着脚步响起,电话里面的嘈杂声越来越小。
“小钦,你说。”
廖光惠的声音终于变回了往日那种不怒自威的熟悉感觉。
接下来的几分钟,我告诉了他所有一切,并且表达了我希望他出面帮我的意思。
正等待廖光惠回答的时候,我又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其他人的说话:
“老廖,老廖,快进来,生意什么时候都可以做啊,把陈书记撂在这里怎么能行,快来!”
“好的,好的,来哒来哒,失礼失礼。”
最后,在旁人的催促声中,廖光惠用非常快速,刻意压抑的语调给了我这样的回答:
“嗯,好的,晓得了。没得问题,你先处理,我等下会安排的,货款一定到位,啊,好不好?我现在在忙,先就这样,好不好?”
依旧顾左右而言他,依旧词不达意。
可是,我却终于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
廖光惠要出马了!
他从来就是一个信人!
不过,在萍姐出现之前,原本我以为廖光惠会做的事情,是调人。
会派龙袍或者海燕、天哥等够级别的人来和我并肩作战,大闹水云天,正式掀开与皮春秋的龙争虎斗。
假如廖光惠这样做了,那么无论输赢,今晚都会是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