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担忧与害怕的时间总是过得格外慢,这大概是“度日如年”的来由。
凌晨两点,整座城市终于结束一天的喧闹,坠入寂静。对绝大多数人来说,这个夜晚和往日并无二致,然而,对36层公寓两个和斑斓夜色相对静坐的男人来说,今夜注定难以好眠。秦纵遥知道,在平静如常的表象下,此时正有许多人在搜索何尽欢的下落,只是,究竟何时会有消息,不得而知。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三点,在徐唐喋喋不休的劝说下,他终于起身,回房小憩。
目送他回房,忙了一整天的徐唐熄灯,和衣躺在沙发里,很快进入梦乡。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睡得特别警醒的他听到一阵似乎特别难受的声音,立即翻身坐起来,顺手捞起眼镜。
他看了一眼时间,四点三十二分。
蹑手蹑脚走到卧房,他边低喊“纵遥”边推门,借着透过乳白色轻纱的光,只见躺大床.上的男子好像正在做梦,翻来覆去不断,眼睛却是紧闭着的,唇色浅淡,恒温26度的环境里,黑发濡湿紧贴两际,额上布满汗珠。他走过去又喊,秦纵遥仍然没有醒,似乎沉浸在可怕的梦魇当中,早已忘记身处的现实世界。
小时候听家里保姆说,强行叫醒一个梦魇的人不合适,会让他受到惊吓。
徐唐迟疑着,忽然,床.上辗转的人骤然惊坐起来,薄唇微张,痛苦的声音不受控的钻出喉咙:
“不要!不要!”
“没事吧?”徐唐慌忙俯身,摁亮小壁灯,“去给你倒杯水。”
“薄荷糖。”
花了比平日长几分钟的时间才反应过来,秦纵遥掀开法兰绒薄毯,仰头,双臂往后撑,深深呼吸——
好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想不到会在今晚再度和它重会。
巨大的恐惧像一个金刚罩似的罩住整个人,待呼吸平稳,他走进衣帽间换下湿透的短袖睡衣。
“先喝水。不论梦见什么,只是梦而已。”
距离何尽欢杳无音信已长达几个小时,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徐唐不禁也开始担忧起来。
接过玻璃杯一饮而尽,秦纵遥飞快打开装有薄荷糖的铁盒倒出两颗。
又辣又凉的熟悉味道沁入肺腑,彻底清醒的他走出衣帽间,脑海里始终盘旋着梦境里的可怕。
“那不是梦,是事实。”
秦纵遥拉开乳白色轻纱窗帘,不远处大楼的顶层,某知名品牌的Logo在夜色里猩红闪亮,像极了血液的颜色,刺目扎心。
徐唐愣住,心下了然,他是梦到了过去,只好低语:
“还以为你梦到尽欢出事。”
“不,是梦到了她。”这么多年过去,午夜梦回时分,仍然冷汗涔涔。或许是梦魇一场带来些许平日藏得极深的脆弱,又或许是忧虑过甚想找个人说说话,对过去那一段只字不提的秦纵遥就地盘腿坐下,难得开了口,口吻轻渺得如从几千公里外传来,“徐唐,你知道吗,直到今天,我还清楚记得那天的所有细节。夕阳如血,河水涛涛,我和人缠斗胶着,她被推进水中。我知道她从小深谙水性,可是等放倒那些人,她却不知所踪,再见到,便是浮肿的尸体。”
擅长收集分析消息的徐唐对这一段过去有所了解,从秦纵遥嘴里听到,却还是有史以来第一回。
黎明之前,万籁俱寂,城市上空笼罩着一层白色雾霭,流动着,变幻着,恰如眼下处境,可惜的是,始终无法透过它看得真切。
他说得简短,而过程的惊心和残忍可以想象。
同样坐下,徐唐沉默片刻,侧头,认真道:
“你之前说历史绝对不能重演,我相信不会,所以……”
“所以……”血腥般的红像一种预警,深知此刻绝非悲哀痛苦的好时候,像讲故事般道出梦境的他恢复素日风范,桀骜又冷酷道:
“我们必须主动出击。不过,不用太着急,如果明天上午还没有消息,先丢出去一个人,探探水。”
“好。”一听这话,徐唐立即来了精神,自己或许是做事利索算得上能干,只是,他心里清楚得很,秦纵遥才是整个集团和自己心中的定海神针,他如果陷入情绪困境,一切会受到影响,而他如果振作抖擞,一切则不再是问题。这一点,他比妹妹徐桦看得通透,所以更能摆好自己的位置。略一思忖,他问道:“谁比较合适?”
颜色浅淡的嘴角弯出一抹凌厉弧度,秦纵遥眯了眯眼,眸色锐利如猎食时的雄鹰:
“你不是知道幽会门的照片怎么来的么?这种人,不值得可惜。”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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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集团市场部。
距离上班时间还有十分钟,工作间内基本坐满,身穿深蓝色格子衬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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