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其要义就是不得已和装傻。
所谓装傻,就是不去揣摩太后和那些重臣是想做什么,当做不懂他们心思,而不得已,就是借助俄国人,如今俄国人与破虏军对峙,却在喜峰口折腾,盛京那边也是一触即发,李鸿章想劝说载津借此与他的人一同,去与露国人谈判,争取把双方的误会和分歧化解了,共同对付山海关的破虏军,这样,载津便可顺理成章的留在北京城,等新皇帝确定,他也就没有回去的必要。
短期之内,荣禄可以坐镇北京,不过等一切尘埃落定,他没理由,也应该回去卫戍西安,太后若真选惇亲王家中人,那对载津也不得不网开一面。
这么做,能否挽救大清江山不得而知,可不这么做,李鸿章看不到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他一心为朝廷,用这把老骨头做最后的努力,也算对得起两朝皇帝和太后对他的恩宠了。
李鸿章造访,载津本以为是要与他商议皇位人选之事,正打算让他先品茶,去请三哥载澜过来,却不料李鸿章直言不讳要他摒弃左右,说有要事相商。
等屋中只剩下二人,李鸿章看着载津说道:“郡王爷,老夫思虑几日,认为郡王爷不可离京。”
“爵爷何出此言?”
“这皇位一事,太后俨然已有定夺,郡王去西安,并无大用,若畿辅有失,则北方不保,眼下与露国人龌龊,反倒让刘贼渔翁得利,不知郡王可有胆量去与露国人商谈,两边联手,消除刘贼之威胁。”
李鸿章话里的意思,载津如何听不出来?只是这样的冒险,和他原本想做的南辕北辙,他思讨片刻,觉得还是得先弄清楚李鸿章的企图。
“那太后懿旨该如何处置?”“老夫自会替郡王向太后言明个中厉害,郡王脱不开身也是说得过去的,虽说荣禄还是会待在京城,不过郡王与他名为上下,实为相当,倘若露国人重新攻打山海关,他定不会出兵,还得郡王出兵,老夫走后,直隶兵马皆归郡王统领,不知郡王意下如何?”
载津一下子尴尬了,李鸿章这是在帮他,还是打算稳住他?毕竟他那日说了欲刺杀慈禧的事情,事后他觉得自己有些冲动和相差了,他该怎么办?
见他神情有些怪异,李鸿章哪里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微微一笑道:“那日郡王爷所说之事,虽说是大逆不道,却也表露了郡王意图重振河山之决心,老夫当然不赞同郡王的这个念头,不过郡王大可放心,老夫不会拿此事做文章的。”
他这么说,载津微微放下心来,沉吟片刻:“爵爷,为大清江山,我载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既然爵爷如此安排,我照办就是,只是这荣禄后天便到了,我此刻走,怕是……”
“无妨,荣统领那老夫自有办法应付,郡王爷可先到喜峰口,老夫派人随同郡王前去,如何与露国人联络,让老夫的人去办。”
载津点点头:“那爵爷以为,该如何与那露国人去谈?”
“黑龙江,给他们,旅顺大连租借。”
闻言,载津大惊失色,“这…….”
李鸿章捋了捋胡子,“郡王爷,只要露国人不图奉天,其他的都好说,年前老夫记得在天津,曾与郡王谈及露国人,这老毛子狼子野心,老夫怎会不知?郡王爷一直想让他们和刘贼两败俱伤,倘若不给些好处,他们是不会卖力的。”
“可黑龙江和旅顺大连…….”载津蹙眉。
李鸿章哈哈一笑:“郡王爷,就算给他们,他们能拿得到么?老夫请郡王出面,便是要他们相信,此事乃是大清国朝廷所为,郡王爷不妨暗示露国人,皇上驾崩,郡王的侄子将登基。”
合着是让自己出面去骗老毛子,载津懂了,以他的身份,加上李鸿章的人,想必老毛子要信八成,如今天津也丢了,露国公使怕是陷在里面,一时半会也不可能去西安求证。
“再不济,郡王只要与露国和解,双方罢兵也是行的,郡王再顺势解决热河那一支来历不明的清兵,就着两件事,老夫便能开脱郡王抗旨一事。”
“行,我听爵爷的。”载津决定了,不管怎样,李鸿章等于帮他滞留北京,荣禄想要轻易夺了他的兵权,怕是做不到,他可将京城防务交给李鸿章,自己带两旗兵马出关。
二人商议定了,载津命人找他三哥过来,听到露国人再次有攻打喜峰口迹象,载澜也没了主意,载津装作不得已,要带兵前往关外,嘱咐载澜与李鸿章先行去西安回复懿旨,他想法子和露国罢兵,收回热河后,赶往西安。
事情紧急,荣禄又未到,载澜只得听载津的,去找李鸿章商议,当晚,载津便离开了京城。
两天后,荣禄抵达,本耀武扬威的准备接管京城和此地的八旗禁卫新军,不见载津来迎接,他心里顿觉不妙,得知载津已经带领两旗人马,出关应对露国兵马,心道苦也!
按照太后的吩咐,他此行的真实目的,是不能告诉李鸿章的,如此一来,荣禄还没有理由说服载澜和李鸿章,命载津即刻回来,前往西安,他只得以带来的兵马,连同李鸿章的练军,共同驻守北京城,眼睁睁看着载澜和李鸿章踏上西去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