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朝他对面的空位一指,客气地说道:“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一直拿着手枪。”
我见对方察觉我手里一直握着手枪,便讪讪地笑了笑,坐在他手指的那个空位上,随后毫不客气地问:“我们是老朋友吗?”
“没错,丽达。”那人再次叫着我的小名,帮助我回忆说:“我们曾经在希姆基一起比肩战斗过,难道你忘记了吗?”
“希姆基?!”听他这么一说,我皱着眉头,借助微弱的烛光,仔细地打量着对方,努力地思考自己曾经在莫斯科北面的这个小镇,和谁一起并肩战斗过。但想了半天,我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只好摇了摇头,遗憾地说:“对不起,我真的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你了。”
“唉,看来你真的把我忘记了。”对方摇着头,一脸遗憾地说:“我还是来自己介绍一下,我是坦克第289师代理师长布尼亚琴科……”
“原来是您啊,上校同志。”他一说完自己的名字,我立即便想起他是谁,连忙将手枪放在桌上,伸手和他握手,同时热情地问:“我们在参加进攻战斗时,您所驾驶的坦克被德军的炮弹炸翻,虽然我派了不少的战士去寻找你,却始终没有您的下落,我还以为您……”
“以为我牺牲了,是吧?”他等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观点以后,继续说道:“其实当时我是受伤被俘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被关押在德军的战俘营。”
“您是什么时候逃出来的?”说这话时,我的心里在暗想,没准他是担心自己在德国战俘营的这段经历,会给自己惹来麻烦,所以才约我见面,帮他洗刷冤屈。
没想到他听了以后,却摇了摇头说:“我不是逃出来的,而是德国人把我放出来的。”
“什么,你是被德国人放出来的?!”我一把抓起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枪,瞄准他问道:“说吧,你这次来有什么目地。”
“丽达,我这次冒险来见你,有两个目地。”布尼亚琴科谨慎地说:“一是德国人由于节节败退,在各条战线都出现了兵力不足的情况,所以他们想出了一个新点子,在各个战俘营里挑选战俘,组建一支‘俄罗斯解放军’,专门和苏联军队作战……”
“这个我知道,”我轻描淡写地说:“不就是弗拉索夫担任司令的那支反苏的伪军队伍嘛。不知道德国人安排你在这支部队里,担任什么职务啊?”
听到我这么说,他顿时羞红了脸,好半天才开口说道:“丽达,你有所不知,我之所以同意跟德国人合作,只是出于暂时保全生命的考虑,实际上并非真心实意要沦为德国人的帮凶,而是时刻准备伺机逃回自己的军队。”
我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和纠缠,而是继续追问道:“你再说说你的第二个目地吧。”
“我想率领部队反正,”布尼亚琴科振振有词地说:“我手下的很多官兵,都和我一样,并不想真心为德国人卖命。但我们常常要面临痛苦的选择:要么站到德国人的一边,要么被立即就地枪决。”
如果是前两年,没准我会一口答应他的请求,想办法让他的部队反正。不过经过这几年的军界浮沉,让我明白很多事情都是高压线,不能随便碰,一碰就有性命之忧。因此对于他要求反正的请求,我只能含糊地回答说:“布尼亚琴科上校,我愿意帮你打听一下,但具体能取得什么样的效果,我就不能保证了。”
我随口敷衍的话,让布尼亚琴科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的四四方方的纸,递到了我的面前,态度诚恳地对我说:“‘俄罗斯解放军’组建的规模为五万人,军官和士兵主要来自于我军的战俘和部分流亡的白俄侨民。这是高级指挥官的花名册,请你转交给能做主的上级。”
我伸手接过来,随手放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接着说道:“好吧,布尼亚琴科上校,我会尽量帮您办理此事的。如果有了回音,我该怎么和您取得联系?”
布尼亚琴科显然很信任我,主动对我说:“我还要在镇子里待三天,假如你有事找我的话,可以到刚刚遇到我的那个地方。”
“嗯,我知道了。”我点了点头,起身朝门口走去。我的手抓住了门把手,头也不回地说:“有什么最新消息,我会及时联系你的。”说完,我便拉开房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