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纪浩腾二人走的远了红玉才爬来,抖掉身上的茶叶渣子掀开毡门走进去。
彼时纪浩禹正背对着门口的方向负手而立,不知道在想什么。
“爷!”红玉态度恭谨的唤了一声,垂首而立。
“嗯!”纪浩禹淡淡的应了声,并没有转身,只道:“叫人盯着他,别让他生事,实在不行——”
他说着,顿了一下,然后又道:“你知道怎么做!”
“是,奴婢明白!”红玉道,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奴婢方才已经打探过了,好像是世子看上了殷王妃身边的婢女就犯了老毛病,殷王妃一怒之下就叫人把他的那些随从都废了一只手,还死了几个人。”
“知道了。”纪浩禹道,对这件事的始末似乎兴趣不大,只道:“既然那个丫头已经到了这里了,后面应该就不会再藏着掖着了,海域那边的情况,让我们的人盯紧点。”
“是!”红玉颔首,迟疑片刻还是忍不住道出心中疑惑,试探着开口道:“其实,爷您是不是早就预料到殷王妃她一定会尾随殷王的钦差仪仗前来大兴?”
纪浩禹不答,一时间帐子里的温度像是突然凝结,冷冻到了冰点以下。
红玉话刚出口就后悔了,可是想要收回去也不可能,只能硬着头皮强撑。
纪浩禹沉默了一瞬,随即却是声音轻缓的笑了一声道:“你想说什么?”
他的语气依旧带着惯常的散漫和随意,红玉听在耳朵里却是下意识的跪了下去,垂首道:“是奴婢多嘴!”
纪浩禹不置可否。
红玉又等片刻,见他没什么反应就再次大着胆子开口道:“既然明知道此次大兴之行会有风险,其实依照殷王妃的为人,这一次就算没有爷暗中给的推手,她应该也不会看着殷王孤身犯险的。”
“你是说本王多此一举?”纪浩禹闻言,突然就笑了。
他如何不懂,这个丫头是在变着法儿的暗示他殷王夫妇伉俪情深。
红玉咬着嘴唇,只拿眼角的余光看着他立在前方的背影,继续揣摩他的心思:“奴婢不敢!只是奴婢愚钝,总觉得靖海王那人并不好对付,王爷这次因为这件事和他牵连到了一起,那么日后——”
不是红玉多心,她总是觉得自家主子对那殷王妃的态度叫人很难捉摸,从刚开始破例救她的时候就已经有点不对劲,而这种感觉又在上一次纪浩禹从大邺回来之后演变的更加明显。
这一次,虽然说是他和彭修之间各取所需的一场交易,红玉也总觉得纪浩禹在布下这个局的后面还藏了某些她看不到的东西,只要想到这一点,她就会心惊肉跳。
“她若是不来,这场戏又怎能按照本王预期中的那样唱下去?”纪浩禹道,语气含笑,却又显得略有几分高深莫测,顿了一顿又道,“确定那个叫长平的丫头是跟着她一道儿的吧?”
“是!”提起正事,红玉马上收摄心神,“奴婢已经确认过了,殷王妃此行只带了两个丫鬟,其中就有王爷需要的人。”
“那就好!”纪浩禹颔首,“虽然他们夫妻人已经到了桓城,但是宋灏的钦差仪仗估计还得要迟几日才到,这几天叫人盯好了,别出什么岔子,若是真的少了这枚棋子,就枉费本王苦心孤诣安排下的一场好戏了。”
“是,桓城那边都安排了稳妥的眼线随时盯着了。”红玉道,“可是靖海王那边——”
“他只是想要那个丫头罢了,如果本王所料不错的话,其实从一开始他也未必就是指望着本王会真的替他成事,从头到尾不过都是彼此利用罢了。”纪浩禹不以为意的冷哼一声,说着就闭了下眼,微微仰头朝天吐出一口气,“他要达成目的,必定会自己再想办法。现如今那个丫头已经不比当年,彭子楚若是真相引她上钩,或是留在盛京的两个娃娃,或是在海域之地历练的易明爵,这两方面他但凡随便制住一个,都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这一次说是他和本王联手推波助澜的将那个丫头逼着前来大兴,他也未必就会把指望放在本王这里,这件事,本来就是彼此之间都心照不宣的。他是什么人,本王很清楚,而本王是什么人,他也心里有数,犯不着往彼此身上押宝。所以这一次的事,你就不用胡乱操心了,不会存什么隐患。”
他和彭修,都是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谁会把谁给的承诺真的当成一回事?
所谓的合作,也不过是瞅准了在这一局上彼此都有利可图罢了。
所以他们之间,完全不存在什么信誉问题。
红玉本来的确是也是担心如果纪浩禹将来要临时反悔不肯完成提前答应彭修的条件会导致双方冲突,这会儿听了纪浩禹的话也就放心了些。
“原爷已经把一切都设想周到了,是奴婢杞人忧天了!”红玉道。
纪浩禹挥挥手,示意她退下。
自从红玉进了帐篷他就一直没有回头,红玉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一直都有种隐隐不安的感觉,总觉得这一刻他是在刻意的掩藏什么而故意不叫自己看到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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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城。
宋灏带着明乐一路直奔驿馆。
那守城官提前叫人来打了招呼把闲杂人等尽数支开。
两人畅通无阻的进了提前安排好的院子。
宋灏带过来的四名暗卫自觉的在院外止步,明乐这一行人除了长平之外其他人全被宋灏留在了北城门处受罚,这会儿倒是幸免于难的长平颇有几分尴尬。
知道宋灏正在气头上,她也不敢往前凑,犹豫了一下也没有跟着进去,而是转身去了厨下替两人准备午膳。
宋灏牵着明乐的手进了门,明乐摘下纱笠扔在一旁,见他还冷着一张脸,就上前拽了他的袖子道:“做什么生这样大的气?你把柳扬他们都罚了,是存心叫我过意不去吗?”
宋灏皱眉,睨了他一眼,倒是没和她发火,只是声音冷硬的很:“他们做错了事就应当受罚,跟了本王这么久了,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你气的不过是我,拿他们出什么气?”明乐忍不住笑了笑,语气调侃,“是不是要把我也送去守几天城门才能让你消了火气?”
宋灏自是不能和她真生气的,但是这一次的事他也的确是上了火,就冷着脸别过眼去。
明乐握着他的手指用力的捏了捏,软了语气道:“我知道这次是我自作主张,可若不是你从一开始就不准我跟着,我也不会出此下策,横竖现在我人都到了这里了,难不成你还要再把我送回去吗?”
不是宋灏不能把她送回去,而是有了这一次的前车之鉴,柳扬他们既然能护着她一次,就自然也能做第二次,真要送她回去也于事无补。
宋灏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你闹什么别扭?我都已经认错了。”明乐拿他这臭脾气没有办法,只能就伏低做小,从背后环了她的腰把脸贴靠在他背后轻声道:“我就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去大兴,所以才央了母后,让她准我跟过来的。我原也就是怕你不答应,这才故意压着没让柳扬跟你打招呼的,难道你还要真的跟我生气不成?”
“乐儿!”宋灏垂眸看一眼她搭在他腹部的双手,终究也只能妥协。
他拉着她的手回转身来,目光定格在她脸上,微微的叹了口气:“我不是不让你跟着来,你也看到了,眼下大兴方面的局势十分复杂,这里还没有过境就已经开始不太平了,真要到了帝都,还指不定要怎么闹呢。”
“所以你便当我是去凑热闹的好了。”明乐莞尔,双手仍旧圈在他的腰上缓缓而笑。
两个人真要拗起来,谁也不是谁的对手。
“你啊!”宋灏看着她星光闪烁璀璨而笑的眸子,终于也无奈的露出一个笑容。
他的手亦是圈在她的腰后,倾身下来吻她的唇。
明乐偏过脑袋躲了躲,嗔他一眼道:“怎么,方才还臭着一张脸骂我,这会儿倒是拐过弯来,想要占便宜了吗?”
宋灏低笑一声,却不在意她的调侃,瞅了空就去咬她的鼻尖:“我何时舍得骂你了?是你太任性了,以后万不要再这样了!”
这样的话,便算是妥协。
明乐如释重负,脸上表情却是没好气的一把推开他:“你若是真觉得是我碍事,那我还是回去好了。”
言罢就作势要转身往门口走。
宋灏一步上前,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往旁边一带,把她按在旁边柱子上的同时已经不由分说弯身下来吻住她的唇。
因为余怒未消,宋灏的这个吻就带了几分惩罚性的强横和霸道,来势汹汹,让明乐一时之间竟然完全无从招架险些一口气背过去,最后瞅了空就气喘吁吁的把脸藏在他的胸前再不敢抬头。
宋灏埋首来啃她的脖子。
明乐痒的厉害,就笑着闪躲,“这里是驿馆,人来人往的,还在大天里呢。”
“没事,院子外头有侍卫守着,没人能够靠近。”宋灏埋首在她肩头,口齿含糊的应着,说话间已经扯开她领口的衣物,舌尖轻巧在流线精美的锁骨上一扫而过。
明乐浑身酥痒的颤了一下,下意识的搂紧他的脖子。
温热的唇贴着优雅雪白的脖子细细的啃噬舔弄,痴迷留恋着女子身上熟悉的味道。
凡是他唇瓣走过的地方,都带着火热温存的触感浸入血液里,激起女子身躯酥麻火热的震颤。
明乐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大半个身子都落在他撑在她腰后的那只手臂上。
细密的吻散落在女子的肌肤上,原本素白如玉的的皮肤上就慢慢镀上一层迷离的红晕。
不知不觉她身上的长衫已经被褪去大半,大半个雪白的肩头暴露眼前,再被身上朴素无华的深色袍子一衬,视觉冲突之下就更是叫人觉香艳无边。
宋灏的呼吸不觉的又厚重几分,唇角展露一个笑容,指尖轻轻一带,顺势扫落她发间一根碧玉簪。
如墨的青丝倾泻而下,洒落肩头。
女子的眼波带着动情时候的柔媚迷离,脸颊酡红似是染了几分醉意。
“你不生气了?”明乐仰了头,浅啄了下他的唇。
“我何时生气了?”宋灏反问,眼眸弯起目光深深的看着她。
平时的明乐大都是冷艳而明媚的,虽然他一样的喜欢,但宋灏最爱的还是她此时这般妩媚羞怯的小女子模样,她很美,他一直都知道,并且人所共见,而又唯有这一面的美好却是他一人独有,她是他的,这一生就只会对他绽放出这样勾人心魄的美好,任何人都无权染指。
宋灏的心里有种满足而澎湃的感觉浮动。
他以手指挑起她的下巴,气息交融细细品尝那红唇的滋味,另一只手挑落腰带,探入衣物中,温热的手掌贴靠着滑腻的皮肤四处游走,熨帖一路火热的印记。
明乐的手勾住他的脖子来支撑身体,却还是要大半的重量被他托在掌心里才能站得稳。
他将她的身体压靠在他身上,紧急贴着彼此,体温透过衣物互相渲染,火热一片。
“阿灏!”明乐低声的唤他,声音带着微哑的轻颤。
“我在!”他的唇依旧压在她的皮肤上,同样声音低哑的回,说话间手已经探入她的衣物里面将她束胸用的白布一把扯掉。
这一路上明乐都做了男装打扮,虽说是欲盖弥彰,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此刻约束骤然解除,胸前被束缚已久的地方便如雨后的花蕾,瞬间膨胀绽放,刺的人眼睛发疼。
女子的娇躯展现眼前,已经不似当初那般青涩,柳腰纤细,身姿盈盈,每一处都透着妩媚动人的风情。
不知不觉间当初的那个小女孩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女一步步逐渐成长为如此灵秀动人的女子,一颦一笑间都是让人无法忽视的风情。
而他,何其幸运,能够完全拥有她,亲眼见证她每一刻的成长。
宋灏的眸子里有明亮的火焰燃起,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里间的大床走去,欺身压了上去。
之前的不快一扫而空,转眼就只剩下满屋香艳的喘息声。
长平备好午膳过来,听到屋子里的动静就抿着唇微微一笑,又无声无息的退出了院子。
而不出所料的是,当天晚上被宋灏扬言要严厉处罚的柳扬等人就被赦免,提前放了回来。
然后在不知不觉间就有消息传开,摄政王威风八面一言九鼎是有的,但是到了王妃的温柔乡里,就什么原则都远如天边的浮云,再大的事也就是王妃的一句话了。
明乐听了这话也不过一笑置之。
宋灏因为她而免除对柳扬等人的处罚是真,但其中也还掺杂了别的原因,只是她不予点破罢了。
用完晚膳,因为宋灏还有公务要处理明乐就先回了房间休息。
书房里,宋灏负手立在一个巨大的书架前,柳扬得了传召从外面推门进来,仍旧是二话不说的直接单膝跪了下去:“属下失职,违背了主子的命令,请主子重罚!”
宋灏回头,目色深远的看他一眼,却未叫起:“说吧,怎么回事?”
“那日主子走后,晚间的确是如主子和王妃预料中的一般,有人夜袭王府,来人是靖海王的人。”柳扬回道,“王妃因为这事儿动了肝火,事后将那些人都处置了之后王妃本来是要去镇国将军府,借镇国将军的人脉护送她出京的,可是太皇太后突然到访,太皇太后走后,王妃就又突然改了主意,让奴才们秘密行事,先带她到这里。想必还是怕王爷不允,所以才会先斩后奏,提前一步先大兴境内。”
“知道母后都和王妃说了些什么吗?”宋灏问道,听了柳扬的禀报似乎也没有多少意外。
“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当时只有太皇太后和王妃两个人在屋子里,连长平都没留,不过太后太后呆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的功夫,想必——当是和王妃说了不少的体己话的。”柳扬道。
谁都知道,明乐这一次的举动肯定是有受到姜太后影响的成分在里头。
“知道了!”宋灏沉吟了一瞬,看向他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回头到了乐儿那里也不必多说什么,这些事,本王和她彼此心里都有数。”
“是!”柳扬颔首应下,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王爷,从那日夜袭王府的人身上看,靖海王这批手下的功力又精进不少,较之当年他替孝宗皇帝训练的密卫更胜一筹。”
“嗯,日后你们行事都小心着些就是!”宋灏点头表示自己知道,想着却是讽刺的冷笑一声,“不过说起来他还真是舍得,那么一批好手也可以拿出来投石问路的做棋子。”
“可是目前还没有半点迹象可以表明那一次的刺客事件和大兴方面,或者是荆王有关。”柳扬谨慎道,到底还是有诸多困惑。
“有没有迹象露出来都不要紧,若说是这一次的事纪浩禹能摘了出去,就是说破大天去本王也不信。”宋灏冷冷说道,目光幽深而沉静的盯着窗外通透的夜色,“除非是他放弃了染指皇位的心思,但这种可能性根本就不存在。他要图谋大事,这一次大兴皇帝的寿辰就是他绝佳的机会,到场的人越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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