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展很信服,因为小罗说的确是实话。
小罗道:“又如人不常用脑,脑就会退化一样。”
“再举一例,太监被压碎睾丸(古希腊及罗马的显要家族,也用太监,以毁掉睾丸为主),就会变成娘娘腔,即为例证。”
司空展点点头“葛三刀”心想:“这小子什么都懂,就算是胡扯吧,能唬住老小子也不容易。”
小罗道:“既然睾丸是男性‘荷尔蒙’的工厂,原料就要随时补充,最好多吃蛋白及鱿鱼。”
司空展真是佩服得想跪下三拜九叩。
然后小罗道:“老哥哥,拿笔砚来,我要开方子。”
文房四宝取来,小罗的毛笔字写得像蟹行文一样,先写下了“极要方”三字,附注男女和合处方字样。
下面写着:蛇床子二分、兔系子二分、巴戟天皮二分、内丛蓉二分、还志一分(去心)、五味子一分、防风一分。研末配酒,每次服用半钱,二十日见效。
第二处方名为“耆婆方”:枸杞、菖蒲、兔系子各一分,混合筛好,日食三次,每次一匙,有奇验。
开好,司空展视为至宝,这时小罗起身告辞,而七个女人已准备就绪,要跟他下山。
司空展亲自送他们至半山腰,珍重道别。
下山后雇车,疾行一天半夜,已在百里之外,这才遣散七女。七个少女千恩万谢而去。
“小罗,我就想不通,这一套你又是怎么学来的?”
小罗道:“我无意中看了一本药书。”
“你说的‘火儿猛’是啥玩艺?”
小罗道:“那是洋名称,就是人类精液中的主要成份。我看的那本药书中,中西医药都有,只可惜我不太重视它,后来放在身上丢了。”
“葛三刀”道:“你开的方子真有用?”
小罗笑笑,道:“当然。”
“葛三刀”道:“那不是作孽?”
小罗道:“你以为我会助纣为虐,使他糟蹋女人?”
“你这话不是矛盾了,你不是说那方子有效?”
“对,一开始有效,但不出三个月,就会丢盔卸甲了。”
“怎么?三个月后就变成六点半了?”
小罗点点头,道:“若不如此,在他有生之年,还会有多少女人遭殃?”
“葛三刀”道:“刚才你和七个尤物同床而眠,难道真的能雨露均沾,把她们弄得骨头都散了开来?”
小罗正色道:“你真以为我是那种人?”
“葛三刀”呐呐道:“莫非是那些女人装出来的?”
“不这样又怎能使她们脱离苦海!”
“葛三刀”道:“小罗,你在这方面是不是很有两把刷子?”
小罗摇摇头,道:“我没有试过。”
“难道到目前为止,你还是处男?”
“我并不希望别人非相信这一点不可。”
“葛三刀”拍拍小罗的肩胛,激动地道:“我葛大海是个卑微的人,竟能交上你这么一位君子,真是前世修来的。”
“老葛,咱哥们不必客气,现在咱们已见过‘字内三绝’中的两个,却都不是什么好人对不?”
“对,也许第三个会是个好人。”
小罗和“葛三刀”二人在一家野铺子吃饭。
这儿在两个镇甸之间,卖饮食也卖茶。野铺子后面有个很大的葡萄架,下面还有五六桌赌。
小罗道:“看到没有?这儿不但卖饮食,还开赌场。”
“葛三刀”道:“是不是手又痒了?”
小罗摇摇头,道:“这种地方不会有像样的赌局。”
话没说完,忽见一个汉子走来,道:“两位贵客要不要玩玩牌九和骰子?大小赌局都有。”
“葛三刀”道:“最大有多大的输赢?”
“不一定,牌九和骰子一个时辰下来有过三千两的输赢,至于‘扑克’牌”这人笑笑道:“二位听说过没有?”
小罗道:“‘扑克’?什么叫‘扑克’?”
“这是西洋传来的一种赌术。”这人卖弄地道:“这种洋纸牌可玩的种类很多,如‘梭哈’、‘罗宋’、‘二十一点’,以及‘派司马杂’等等。不过洋牌花样虽多,老赌客一学就会。”
“葛三刀”道:“这洋玩艺一定很有意思。”
小罗道:“好吧!咱们看看再说。”
一共五桌,有牌九、骰子、麻将和梭哈,小罗扫视了几眼,就对“葛三刀”低声道:
“不妙!”
“葛三刀”道:“怎么?有对头在此?”
小罗道:“不,我发现有些赌场中见过的熟面孔。”
“难道咱们还怕了他们?”
“老葛,只怕这赌局是为咱们而设的。”
“这不会吧?五桌赌会是专为我们而设的?”
小罗道:“你作我的助手,千万小心。”
让出一桌,请小罗和“葛三刀”入座。
小罗坐下“葛三刀”站在他的身后。
讲好了赌“梭哈”但其中一人提出了一种怪赌法。
“葛三刀”一听,不由微微色变,他连听都没听说过这种赌法。
原来在发牌前先掷骰子,像牌九一样,每发一张牌掷骰一次,因而发牌的顺序往往是反其道而行。
而且掷骰是轮流,这么一手,几乎无法弄诈玩假。
“葛三刀”道:“没听说过这种赌法,算了!”
提出这赌法的汉子道:“正因为这样,才会公平,不必再担心谁会玩假、作牌及诈赌等等。”
小罗看看左手掌心,道:“这赌法一定够新鲜刺激,不过以前未玩过,还是先看看朋友们玩两次再说吧!”
他站起让出位子。
这时忽然有人冷冷地道:“老弟,那个位子既然坐下了,就必须赌两把。”
小罗道:“先看看再赌总可以吧?”
原来这人竟是软软的表哥常有庆。
他实在不服小罗,表妹对此人着迷,他想不通。
因而他盯上了他,他以为小罗实在没有什么好。
赌“梭哈”每发一张牌之前必先打骰子,没有这种赌法。
常有庆说,赌是人发明的,要怎么赌就可以怎么赌。
所有的人都赞成,小罗不能反对。
一个赌场高手,要能接受任何一种挑战才行。
只不过此时此刻,他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结果这一场他输给了对手。这人四十左右,显然是个大老千、老油子,小罗如不是低潮时,应能有把握对付他。
小罗ak两对,输给了对方的三条小九。
这工夫忽然有人起哄,道:“由此可见,这小子以前在各大赌场中赢钱必是诈赌,我们要为输钱的人讨回公道。”
在这情况下,必然是一呼百喏,立刻就有人要出手。
原来这些人本就是中原一些著名大赌场中的重要人物,还有他们请来助拳的人,非抓住小罗不可。
开赌场的那还有什么好人?他们是专门吃人的,别人吃他怎么可以?
“葛三刀”大喝声中拨出七星刀,逼退二人,在小罗耳边低声道:“小罗,你现在的情况如何?”
小罗道:“很不妙,有机会就走人!”
这工夫四面八方的人像潮水般地往上涌,小罗此刻的应敌能力和“葛三刀”差不多,如何能应付这种场面?
二人勉强击退十七八人第一拨的攻击“葛三刀”暴喝一声道:“住手!我有话说!”
众人果然停下来。
“葛三刀”道:“各位,你们大概也知道,我这位兄弟的武功有时高得没有边儿,就连‘风、雷、雨’这等人物,都被他击败了两个。”
人群中传出惊叹声,可见这三个人的身份地位之高了。
但也有人发出嘘声,自然是以为他吹牛。
“葛三刀”道:“我这位兄弟之所以有时武功高得出奇,有时又低得出奇,是因为他过去不小心伤了不少的无辜,不得不忍耐。”
常有庆道:“各位,这两个小子一搭一档,到处招摇撞骗,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谁会相信这块料子能击败‘风、雷、雨’这等人物?”
这么一说,果然大多数的人都不信了。
“葛三刀”大声道:“各位别听这小子的话,他叫常有庆,他才是吃、喝、嫖、赌、抽、坑、骗、拐带偷,无所不来。由于去年他在北京相公堂子里作‘生意’,被我们弟兄看到,所以他是贼喊捉贼,反说我们是无恶不作,招摇撞骗。”
此言一出,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常有庆的身上。
由于常有庆的人品很是不错,长得细皮白肉,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有些人就信了几分。
加之猛然听“葛三刀”说他是个干过“相公”的人,不由脸红,且有点扭捏,就不免娘娘腔了,于是引起一阵大笑。
常有庆大怒“呛”地一声拔出剑来,就要扑向两小。
“葛三刀”大声道:“且慢!”
常有庆持剑的手有些微颤,任何人凭空被诬为“相公”也会无法忍耐的。
“葛三刀”道:“常有庆,老实说,干相公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总要有足够的本钱才行,对不?你长得貌似妇人,笑起来一口白牙,所以在那‘相公’堂子中艺名叫‘小白兔’。”
又是一阵爆笑,常有庆也知道小罗不好对付。
只不过如果他知道小罗现在的情况,是不会让他们拖延时间的。
常有庆又要动手,却被“葛三刀”阻止,道:“那时候你在那相公堂子中挂牌,‘开盘’十两,‘开门’三十两,‘过夜’五十至六十两”
常有庆忍无可忍,挥剑刺向“葛三刀”
“葛三刀”的前三刀往往连名家都会吃瘪。
在第二刀上,常有庆被逼退两步,第三刀肩衣被挑破。
“葛三刀”大呼停手,且疾退三大步。
这使人认为他有意息事宁人,而非恃技凌人。
常有庆不能不停手,照这三刀看来,他实在不是敌手。
“葛三刀”喟然道:“在下自幼跟‘神刀圣母’学艺,艺成下山之日,恩师再三告诫,刀法杀气太重,不可随便伤人,所以在下一再忍让,希望别误解了在下的心意。”
在场中人似乎无人听说过“神刀圣母”的大名。
但这并不重要,小葛刚才这三刀一出,风云变色,真不是吹的。
“所以”“葛三刀”道:“各位如果跟着常有庆起哄,引起纷争,岂不和他是一样货色了?”
和常有庆一样的货色,那还得了?
一干人正在犹豫,因为他们是中原十二个大赌场中请来的人,不能放过小罗。
“葛三刀”的反应很快,接着又道:“在下听说常有庆常大‘相公’有几位‘同行’在场,希望他们不要冲动,以免造成亲痛仇快的场面。”
这么一来,谁动手就是常有庆的“同行”了。
所谓“同行”也就是干“相公”出身的人。
再说得明确点,就是“玻璃圈”中的“圈圈”
谁愿沾上这个“圈圈”?
于是一干人眼看着小罗和“葛三刀”扬长而去。
二人出了赌场,疾行十余里。
小罗道:“老葛,真没想到你是‘神刀圣母’之徒。”
“葛三刀”道:“你听过‘神刀圣母’之名?”
“没没有,想必是很少行走江湖。”
“什么圣母、猪母的?武林中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什么?没有‘神刀圣母’其人?”
“当然。要不,怎能把他们唬得一楞一楞的?你看不出来?
跃跃欲上的人,都是过去在赌场中常见的人。”
“我当然看得出来,不过你那三刀还真有威力。”
“小罗,这话真叫我脸红,三刀之后就稀松了。”
“但能招架你前三刀的人还真不多。”
“快别为我脸上擦粉了!”
这时忽然发现四个人由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向二人掠来。
此刻二人走也来不及了,况且一时之间也不知往哪个方向走才是正确的,必须弄清哪个方向的人较弱些。
现在,四个人已分别站在二人两丈外。
仍然是四个方向一边一个,居然一个也不认识。
这四人儒、道、释都全了,另一个必是穷家帮的头子。
小罗抱拳道:“不知四位前辈有何见教?”
儒士打扮的四十出头,道貌岸然,一副道学先生模样。
和尚五十出头,黄袈裟,手持沉重的禅杖。
道士也差不多五十左右,一身道装一尘不染。
这位穷家帮的人指指他自己的鼻尖,道:“老夫高清风,是穷家帮的首席长老,大和尚是了因大师,这位是‘天机子’道长,那位文士就是武林中最有学问的‘季圣’万世师。”
好狂的口气,他的名字有“万世师表”之意。
小罗道:“但不知‘季圣’二字有何深意?”
高清风道:“至圣和亚圣几千年来已被公认,不可冒用,但万兄的学问称之为‘季圣’,是当之无愧的了!”
“葛三刀”道:“以高大侠的学问及名望,‘殿圣’之头衔,实在非你莫属了,高大侠以为如何?”
高清风讪讪地道:“闰子,你少在老夫面前油嘴滑舌的。”
“葛三刀”道:“前辈误会了,晚辈说的是真心话。”
高清风道:“你们二人是乖乖地跟我们走,还是要我们动手?”
小罗道:“晚辈与四位素无过节”
“对,咱们没有过节。”高清风道:“你小子坏事做尽,武林中人人喊杀,不除去你们,武林永无宁日。”
“葛三刀”道:“这么说四位也是受人之托了?”
高清风牛眼一瞪,大声道:“受何人之托?”
“葛三刀”笑笑道:“中原大赌场有百余家,在这百余家之中资本最雄厚,胳膊弯最粗的只有十二家。”
“小子,你这话是啥意思?”
“葛三刀”道:“有人肯出钱,就有人肯卖命。”
“呸!你少在这儿满口喷粪!”高清风道:“老夫先把你这小子拿下!”“呼”地一杖扫向小葛。
“葛三刀”抡刀一格,腕一翻“叶底藏花”反攻过去。
高清风比之常有庆自然高明多多。
接下这凌厉的一刀,心头也不禁暗惊,差点看走了眼。
“葛三刀”大喝一声,一连两刀,竟把高清风逼退半步。
接着疾退一丈,道:“高前辈,大侠风范的确不凡!”
高清风正自老脸微热,道:“什么意思?”
“葛三刀”道:“若非前辈让步,第三刀根本就递不出去。”
天机子道:“罗少侠,接我几招。”
小罗道:“因位都是当今武林中的顶尖高手,我以为动刀玩枪,对四位来说未免有贬身份。”
天机子道:“你的意思是”
小罗道:“交手时胜负关键主要在出招,除非双方的内力和膂力相差太巨,我以为以口头过招即可见高下了。”
天机子晒然道:“也好,贫道持剑攻出一招‘左右逢源’,而且是在你腾身刚落地椿步未稳之时,你该如何?”
小罗道:“先使真气下沉,如我用刀剑则出招‘神龙摆尾’,如我是赤手的,就用‘乳燕绕梁’。”
“这是身法不是招式。”
“是的,道长,有时身法就可以取代招式。比喻说刚才你施展的‘左右逢源’,不过是趁我椿步未稳之时,只是身法快,谈不上招式。”
了因大师道:“如果老衲此刻反击以‘落日挥戈’,小施主以何招应付?”
“‘分花拂柳’中加上一式‘小开门’。”
了因一楞,如此搭配,果然厉害。
这四人的身份虽比不上“风、雷、雨”三绝,但比之了尘、江涛及姜开基等人,自是高出多多。
有没有两套,一听出言过招的反应和搭配也就知道了。
这工夫“季圣”万世师道:“万某就领教小友几招。”
万世师未拔剑,双掌交拍“上下交征。”
小罗此刻绝对不能出手,闪退中出招应付。
他出的招自然没问题,怎奈内力不足,直接影响速度,甚至小罗的武功不是以正常方式“师传徒受”学成的,说得玄些,是在梦中得到的。
别人信不信他不在乎,他却知道,这是千真万确的。
所以,当他左手心的粉红圈圈完全消失时,连头脑也不很清楚了。
小罗连接了三四招。
论力道,他差得太远,被震得摇摆不定。
若论出招之配搭,却又比对方高些。
可以这么说,如果对方如此出招,不出三五招就可以击倒小罗。
也正因为双方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已打了三十来招。
这工夫高清风出了手。
“葛三刀”道:“人老了之后,最显著的现象就是皮变得厚了。”
“葛三刀”的前三刀又把高清风逼退两步,但三刀之后就没啥噱头了,高清风道:“原来你小子只有三刀。”
“葛三刀”心道:“要不怎么会叫‘葛三刀’?”
天机子忽然也出了手“葛三刀”大叫道:“你们要不要脸?
两个加起来有五十公岁。”
“蓬”地一声“葛三刀”中了一脚。
“葛三刀”大声道:“原来你们也都是一些下三滥、伪君子,只要有人出钱,叫你们吃屎你们也干!”
“蓬啪”声中“葛三刀”又中了一掌和一杖,倒了下去。
小罗一焦急,先被万世师扫了一掌,继被天机子戳了一指,退了三步,倒地不起。
“无论如何”天机子道:“这个年轻人有点怪。”
“何止一点点怪?”万世师道:“他的内力如此之弱,却能配出如此凌厉的招式来,岂不是怪事?”
了因和尚道:“这年轻人必然受过名家指点。”
这说法另外三人都信。
天机子上前看了小罗一会儿,伸手试了他脉搏一会儿,忽然“咦”了一声道:“这年轻人竟是”
三人齐声道:“有病?或者受了重创?”
“不,可能是先天的‘五阴鬼脉’,他可能活不了三五年,若非如此,他的武功之高,只怕”
下文虽未说出,三人都能猜到“只怕我们三人联手也未必成。”
所谓“五阴鬼脉”大概就是如今的先天性心脏病,有指甲发紫及唇部微现紫色现象,大多活不久。
当然,这是以前,目前手术可以治疗。
只不过在以前,也有极少数的名医也可以治,如华陀可以开脑即为一例。
脑比心脏复杂多多,能开脑治病,自然可以开心。
“这就难怪了!”万世师道:“原来这小子有些绝症,这样也好,反正他也活不久了,把他交给‘中原十二赌坊联盟’,对他来说,不过是早死几天而已。”
小罗和“葛三刀”二人虽被制住穴道,也不过是软麻穴,能看能听,只是不能动也不能说话而已。
两小对人性又深入了一层了解。
黑白两道之划分是没有什么道理的。这正和有些人诟病韩非子一书(因该书倡人本恶)一样,其实韩非子一书是针对那些口蜜腹剑,言行不一致,暗地里专做见不得人的勾当的伪君子写的。
从某一角度去看韩非子,那是一本警世之作。
当然懂得这道理的人却不多,正如一位考生把韩非子的考题答案答成:韩国不良少年。
“走吧!”高清风提起小罗,天机子提起“葛三刀”向南驰去。走出半里光景,路边大石上躺着一个蒙面人,忽然坐了起来。
这四人在一起,可不怕有人找碴,装着没看见,继续前行。
大石上的人“喂”了一声,四人不由骇然回头。
因为这人一声“喂”声音不大,到了他们耳膜上却好像炸开似的。
四人本已走过,一齐回身,看出这人很年轻。
高清风道:“你叫我们?”
“这儿除了我之外两条腿的还会有谁?”
高清风道:“小子,客气点,如果你知道我们是谁?”
“怎么样?”
“你的小腿肚会抽筋。”
年轻蒙面人道:“如果你们知道我是谁,你们可能要马上换条裤子。”
“小子!”高清风丢下小罗,道:“敢不敢让我们看看你的长相?”
“不敢。”
高清风“哈哈”笑道:“你大概知道我们是谁?”
“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一个是秃驴,一个是牛鼻子,一个要饭的和一个假道学酸丁。”
高清风厉声道:“你为什么不敢揭下面罩?”
年轻人一字字地道:“只是怕吓坏了你们。”
高清风暴喝声中,竹杖呼啸扫到。
“叭”地一声扫个正着石头。
人却不见了。
别人当然看得很清楚,这蒙面年轻人在高清风身后。
那是一种奇特轻功身法,高清风未看清,另外三人却看清了。
但他们说不出这是什么身法。
他们当然未见过“乾坤大挪”身法。
不待高清风二度出手,了因大师一抖沉重的禅杖“哗啦啦”声中当头砸到,真像一座山压下一般。
几乎又和刚才一样“轰”地一声,地上砸了个小坑。
蒙面人又在了因和尚身后。
了因和高清风心知肚明,单打独斗只怕差得太远。
于是二人齐上。
有所谓:“好利者害显而浅,好名者害隐而深。”
这是因为好利者逸出道义之外,其言显而浅;好名者窜入道义之中,其害隐而深。
像这四个人即为一例,素日道貌岸然,专说些好听的,背后的所作所为又如何?其实他们是又好名也好利。
了因的禅杖虽重,由于膂力过人“当当”巨响,速度却不慢。高清风的竹杖轻灵,可近可远,更是密不通风,两根杖已织成杖网,想把这人封成一个茧虫。
换了另一个对手真能使他变成一个茧虫。
只不过这蒙面年轻人绝对不一样。
两个人的杖不断地拉出光丝,缠绕于年轻人四周。已过了四十招,看不出何时能使他成为一个茧虫,却发现光亮的丝往往拉出一半就断了。
年轻人道:“你们这四个人本来颇有点小成就,也有点名气,但禁不住利诱,就为中原十二赌坊联盟卖命,这和在大赌场中抱抬脚的大鲈鳗有何分别?”
天机子悄悄扑上时,年轻人道:“还有一个为什么不上?四个和三个又有多大的分别?”
这三个人联手,连躺在地上的小罗和“葛三刀”都为他担心。
只不过,三个又打了三十来招,高清风的竹杖上忽然传出破裂之声,又打了一会儿,竹杖裂成三片。
了因更惨,不知为了什么,几乎抓不住沉重的禅杖。
好像禅杖上涂了一层油。
的确,如果杖上涂有油脂的话,稍一用力可能就会滑出手去。
是怎么回事?手上只会出汗不会出油,汗和油是不同的。
这工夫“季圣”万世师道:“算了!三位,如果咱们继续打下去,这位小友还真以为咱们和中原十二赌坊联盟有关连呢!”
高清风比较滑些,立刻停手,道:“对呀!天机子、了因,咱们不能再打了,咱们犯不着沾上这嫌疑。”
三个人立刻停手。
见风转舵,脸不红气不喘。
年轻人也不揭穿他们的虎头蛇尾,色厉内荏,却冷冷地道:“把两人留下,四位请吧!
但愿四位和‘中原十二赌坊联盟’真的没有任何瓜葛!”
“当然不会。”高清风道:“我们四人是何等身份!”
四人走后,年轻人解了两小的穴道。
小罗抱拳道:“多谢这位仁兄援手,大德不言谢!”
年轻人手一挥,道:“本就不必谢我!”
小罗道:“不谢怎么成?”
年轻人道:“你该谢的不是我。”
“是谁?”
“是一个很厉害而我也没见过的人。”
“葛三刀”道:“朋友,别吊胃口成不成?你都没见过,又怎么知道他很厉害?这不是打哈哈?”
蒙面少年摊摊手道:“有句话说出来你也不信。”
“请说说看!”
“我是在梦中跟他学武的,梦中见过的人能算是见过吗?”
小罗忽然抓住蒙面年轻人的手臂道:“请问你所见过的梦中人是什么样子?多大年纪?”
年轻人道:“大约五十左右,仪表堂堂”
小罗心头大呼:“就是他,就是这个人。”
但是他并没有说穿,因为这件事非同小可。
小罗道:“仁兄可否让在下看看你的面貌?”
“我看不必!”
“仁兄救命之恩不能不报,不知仁兄尊颜,怎能报恩?”“我说过,你不必谢我,可以感激那梦中人。”
“话是不错,但亲手救小弟的还是仁兄。”
这人道:“看了不如不看。”
“葛三刀”道:“如果兄台长得太丑,就不必看了!”
小罗道:“葛兄不可以这么说,人生得丑美,无关宏旨,还请兄台以本来面目相见。”
“看过之后,反而多事。”
“不会的。”
年轻人伸手一扯,面罩应手而落。
罗、葛二人不由同时惊呼。的确,看过之后必然多事。
这年轻人和小罗一模一样,至少“葛三刀”看来如此。
但小罗却看出,二人有很多不像之处。
“请问”小罗呐呐道:“近来我已发现,有两个我,也可以说有两个你,请问我们有无血统关系?”
“没有,绝对没有。”
“没有会如此相似?”
“本来我们就颇似,你是知道,世上面貌酷似的还是大有人在,后来又经面部整容,就更像了。”
“为什么还要整型?”
“自然是要人相信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这是为什么?”
“这理由我也不知道,知道也不会说,有一天你也许会明了。”
“葛三刀”道:“一个人真能在梦中学到功夫?”
“当然,但大多数人不信,其实不信也好。”
“这话怎么说?”
“如果都信了反而麻烦。”
小罗抱拳道:“兄台贵姓大名?”
“罗天。”
小罗和“葛三刀”又是一楞,连名字也一样。
这当然可以猜到,有人如此安排,定有深意。
“葛三刀”道:“我懂了!你们二人名字一样,行为却不一样,大概要造成一个共同的印象。”
假罗天道:“什么印象?”
“坏印象?”
假罗天道:“也许如此,但我身不由己。”
小罗道:“兄台这话是什么意思?”
假小罗道:“我不能不如此,不然的话就会不适。”
小罗道:“兄台说的是不是和五个小妓女,以及水月庵的小尼间的事?”
“正是。但至少我不会采花、强暴,我和所有的女人,都是她们自愿的。接近女人只是我的一种需要,也可以说是一种病态。”
“怎么说是病态?”
“因为我和女人交接不论多久,都不会‘走马’,也正因为如此,才能连续和几个女人而无疲态。”
的确,除非如此,就算是铁的也被吸干了。
“葛三刀”道:“这是不是有点像是‘房中术’?”
假小罗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总是不泄。”
小罗道:“如果你不断地吸取女阴而不泄,这是不是会造成溢满而爆的后果?这似乎是反常现象。”
“所以我说过,这可能是病态。”
“罗兄,你今年贵庚?”
“十八岁零三个月。”
“你比小弟大一岁,我该叫你一声兄长。”小罗道:“由于某些巧合和酷似,我们二人应该是友非敌,所以兄台一定要给小弟一个机会来报答你。”
假小罗想了一下,道:“罗兄弟一定要报吗?”
“有恩不报岂是男子汉伟丈夫?”
假小罗叹口气道:“只怕这恩你不能报!”
小罗道:“只要罗兄说出来,小弟义无反顾。”
假小罗道:“如果说出来而让兄弟为难,弟更会不安。”
小罗道:“相信不会如此。”
“万一兄弟答应之后,又认为无法达成怎么办?”
小罗道:“大丈夫上言既出,驷马难追,兄台请说。”
假小罗道:“既然如此,小弟就说了。我有一位女友,她曾因我重伤为我治疗救我一命,我的伤痊愈后,我们成为好朋友,我知道她对我已是心有所属,今生不会嫁给别人,但她很希望有个孩子”
小罗和“葛三刀”互视一眼,虽不知他要说什么,似也能隐隐猜到少许。假小罗道:
“这本来并不是一件难事,她救过我,我理应报恩”
“葛三刀”道:“是不是她长得很丑?”
“不,她很美。只不过,她的双腿瘫痪,要坐在轮椅上”
“这不结了!你嫌她是个残废的女人!”
“不是!你不要侮辱我!”假小罗大声疾呼。小罗道:“老葛,不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假小罗喃喃地道:“因为我不能泄,所以我不能”
的确,要父精母血的搭配(事实上是父精母卵)才能成孕。
假小罗不能射精,只有暗暗兴叹。
小罗道:“令女友想要个孩子,也是人之常情,只要多加开导,要她再等几年,反正你们都还年轻,她会合作的,到那时候,你也许就可以了”
“不,她不能等,她怕我变心,再过几年,怕我找到更好的女人就不要她了,所以她提出了一个十分令人激动甚至赚人眼泪的条件。”
“葛三刀”道:“什么条件?”
“只要能使她有个孩子,不论男女,就不再要求我做任何事,甚至我可以和其他女人成亲,她绝不怪我。”
小罗和“葛三刀”的确十分同情这位不幸的女郎。
只不过,他们也猜到了假小罗谈话的主题。
似要小罗“李代桃僵”
“罗兄,你谈这件事是个是”
“罗兄弟,你听我说,第一,你我酷肖,她绝对看不出来。其次,你的人品比我还好,我只不过是经过整型后才更像你。第三,事后她并不要求白头偕老。第四,她崇拜的是真的小罗,而我是假的。”
“可是我并不想占一个可怜少女的便宜。”
“这不是占便宜,这是大慈大悲成全别人。要知道,她的目的只是要个孩子,其他一无所求。能使她生个孩子的人,她即视为恩人,即使你不想居恩,至少也绝对不是占她的便宜。
古人说‘金从矿出,玉从石生,非幻无以求真;道得酒中,仙遇花里,虽雅不能离俗’。意指人在世俗之中,不坠入世俗就是高人了,不必拘形式。”
小罗仍然微微摇头。
假小罗道:“事先兄弟说不会为难,且称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但不旋踵”
小罗大声道:“对那位姑娘来说,这等于欺骗。”
“不!这不是欺骗,这是慈悲。第一,你不是好色之徒。其次,你是真正的罗天,我虽也同名,却是影射你的,所以你是真的罗天,我是假的,你才是她心目中所希求播种的人。
第三,她对我有恩,她提出起码的要求,我罗天却不能补报,也就等于你不能报,试问你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小罗无言以对,但仍然微微摇头。
“想不到兄弟看来豁达,却是个食古不化的人。”假小罗道:“算了!兄弟,尽管如此,我也不怪你。”
假小罗似要离去。
“葛三刀”道:“你的毛病也许不久就会改善的。”
“即使我能,身上的疤痕却无法去掉。”他撩开衣衫,腰上及丹田穴处,都有很大的手术疤痕。
这是潘奇和“狂风”秦万年解剖他所留下的疤痕。
解剖,表面听来颇新潮,说穿了就是割切人体,以活生生的人体作试验,没有人敢保证不发生危险。
假小罗之被解剖,却是为真小罗背了黑锅。
秦、潘二人本是要解剖真小罗的。
显然,假小罗目前已知他自己作了替身,挨了好多刀。
只不过,他一直没有抱怨,所以小罗大为感动。
“兄台代我挨刀,我衷心感激,这件事我”
假小罗道:“记住,你做的是好事、善事,你对她是施恩,吃亏的是你不是她。因为你的宝贵童贞给了她,这也是弟对不起兄弟之处。”
小罗忽然抱住了假小罗,两人搂得很紧。
“兄台,我一定代你去做这件事,也算报答兄台的救命之恩,以及代我受解剖之苦之情。”
假小罗流下了激动的泪水,他说出了那残废少女龙仙蒂的住处,及她的生活起居和习惯等等。
分手时,小罗问他何时可再聚首,假小罗说也许不久,只不过也有些事他目前还不便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