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旁的百姓也都看着她,仿佛期待她做些什么。
宋矜没说话。
她将帘子放下,隔绝了视线。
马车朝着三平坊驶去,路边的哭嚎声却绵延不绝。一直到坊门口,宋矜走下马车,里间终于安静一些。
远处的枣树下,有三两个小童抓子儿。
察觉到动静,纷纷朝着宋矜看过来。
章向文并没有说陈潭的家具体在哪,宋矜走向几个小童,取出荷包里的粽子糖递过去,温声问道:“你们知道陈潭的家在哪里吗?”
梳着双螺髻的小女孩咬着粽子糖,歪了歪头,脆生生说道:“凿石头的那个陈伯?”
“应当是。”宋矜说。
小女孩却瞧着她的香囊,懵懂直接地拨了拨,“真好看。姐姐,我带你他家,你能把你的香囊给我吗?”
宋矜笑道:“好。”
小女孩牵起她的手,便朝前走去。
开门的是个老妇人,瞧了宋矜半天,有些不安地问道:“娘子是……?”
宋矜:“我姓宋。”
“姓宋?”老妇人重复一遍,像是骤然想到了什么,上下打量着说,“你是宋阁老的女儿、谢敛的娘子?”
牵着她手的小女孩骤然瑟缩一下。
很快,便松开了手。
宋矜想起对小女孩的许诺,解下腰间的香囊递过去。小女孩懵懵懂懂接过,怯怯瞧着她。
“是谢敛让你来找我们的?”老妇人又问。
宋矜回过神,“不是。”
小女孩手里的香囊落地,她哆嗦一下,看宋矜的目光变得恐惧起来。还不等宋矜说些什么,便转身,一溜烟儿跑了。
宋矜看着地上的香囊,默然片刻。
看来谢敛在京都的名声,比她以为的还要差几分。
“家父生前,有些账目放在陈工手中。”宋矜看着眼前的老妇人,不确定对方会不会配合,“我如今回到了京都,便来取。”
好在老妇人没有多问,只道:“我拿给你。”
很快,宋矜便拿到了账册。
她没有久留,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避开了人群拥堵,倒是没有出意外。宋矜才到家,便在抄手游廊迎面撞上了秦念。
秦念难得乖觉,轻声道:“嫂嫂。”
宋矜应了声,“怎么不与含之叙叙旧?”
“我与他没什么好说的。”秦念走在她身侧,远远朝着暖阁瞧了一眼,扯了扯嘴角,“他害死了岑三哥不说,如今连傅澄江也害死了,说不准有一天连我也……”
宋矜看她一眼,秦念不再说话。
过了会儿,秦念才说:“当初阿兄被流放,嫂嫂一定觉得我奇怪。我不仅不站在阿兄这边,还反过来和翠微书院的众人一起羞辱阿兄。”
宋矜略作思索:“那具棺材,是岑望的?”
“是。”秦念的嗓音哽咽起来,微微抬起下巴,“岑三哥和章四哥,从前和阿兄关系最好,对我也最好。”
“阿念。”宋矜抽出帕子递给她,轻叹一声,“你不必管我怎么看你。”
秦念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阿兄是为了权势能杀挚友至亲的人,最是冷血不过。嫂嫂,傅家有意将傅姐姐嫁给阿兄,你还是早些为自己着想。”
这话说得宋矜心里一咯噔。
毕竟上次的宴会上不难看出来,傅也平有意与谢敛结交,但真被人点破又是另一回事。
宋矜说道:“含之并非是你说的那样。”
秦念反驳,“总之,傅姐姐家里是有意阿兄的,你早做准备。”
宋矜略作思索,才说道:“我与含之成亲,本是权宜之计。即便是和离,也并非不可……”
话未说完,她便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宋矜抬起头,便瞧见迎面走来的谢敛。
他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傅琼音,对方走得气喘吁吁,仿佛跟得很费力。但应当也听到了她的话,微微垂睫,避开视线。
不知为什么,回京后谢敛身上的气质越发冷肃。
他抬眸朝着她看过来,旁人便本能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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