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才刚这样想着,耳边便又忽的响起了熟悉的怪异天音:
【深水如渊,难窥其底。身为元宗仅存的血脉,太宗遗旨亲封的太子,赵怀芥比任何人都天然占据更正统的法理名分,生来便情感淡漠的他,背负着蓬莱宫与母亲的遗愿,这次回归,早已决意要取回早该属于他的一切。】
【赵怀芥,他是这段故事中最大的反派,更是令箫予衡破釜沉舟,九死一生的敌人。】
苏淼淼忽然短促的吸了一口气!
什么超然物外,禁欲脱俗,竟是假的!
这个元太子心中,竟然怀着这样大的不甘志向!
最大的反派,令箫予衡破釜沉舟、九死一生的敌人?他是干了什么,才能叫那谶言都有这样大的评价?
无意间窥见的消息,让苏淼淼心跳都快了几分,再看向对方时,除了好奇,更添了一份打量与审视。
可不论苏淼淼怎么瞧,面前的赵怀芥,都是清瘦缥缈的仙人模样,比起富贵皇权来,更像是要脚踏蓬莱,身跻仙境。
这样一看就断情绝欲的人,是满心不甘,心心念念只想着夺回皇位的反派?
真的一点也不像。
“哦,这是你妹妹,想来你也不认得了。”
苏淼淼这细微的动静,叫提醒一般,让长公主母亲又想起了她。
长公主一把将一直躲在身后的女儿扯出来,吩咐道:“淼淼来,见过你表兄。”
赵怀芥其实早在长公主出现时,便已经认出了苏淼淼,只是直到这一刻,他却才像是第一次看见她。
他的面色清冷似月,眸色却格外的深,像是青山上覆盖多年的皑皑白雪,莫名瞧着人心惊发颤。
苏淼淼的心跳还未平复,下意识的垂眸躲闪,低低叫了一声表兄。
赵怀芥良久未曾开口,眼眸是在看着她,又仿佛在透过她,看到了无人知晓的深处。
直到苏淼淼有些奇怪抬眸——
这位在谶言里深水如渊,天生淡漠的反派太子,才微微垂目,缓缓响起了一道心声:[苏淼淼……小肉团子。]
第10章皇后牵线
[小肉团子。]
苏淼淼刚刚听见这称呼时,还没有回神,迟一步才忽的想起来母亲提过,这元太子离京时她才一两岁,那时母亲给她起的绰号,就是小肉团。
可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母亲这样就罢了,这身世离奇,幽深莫测……故事里最大的反派元太子,怎的私底下也与母亲是一样的毛病?
苏淼淼黑亮的眸子闪着恼火,偏偏对方只是心里的话,她便是想要反驳的也没有来由。
“你这孩子,平日也不是个腼腆性子,怎的对着表哥倒不好意思起来?”
长公主还在一旁嗔怪着催促:“快,请你表哥来府里住,你表哥写得一手好字!住进府里来还能指点你。”
谁与他不好意思了?
她现在不练字了,也不需人教!
苏淼淼欲言又止的拧着眉心,就是不肯开口,被长公主不轻不重的戳了额头。
赵怀芥的眼神又在她身上停留片刻,才又转身谢过:“待侄儿扫过先师故宅,再来拜见姑父。”
长公主这才转嗔为喜:“好好好,姑母明日就派车接你去!”
他们两个倒是姑侄相得起来,脑门还隐隐作疼的苏淼淼却是愈发不满,只是母威之下,最大的反抗,也就是后退一步,默默生气。
但侧身之后,苏淼淼无意转眸,却又看见了一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形。
因元太子而起的浅薄不满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而心口针刺一般尖锐刺疼——
是箫予衡。
许是因为娘娘生辰,他今日穿了大红的团领衫,脚踏着白底金纹长皂靴,衣前左右都用金线绣了表示身份的蟒龙。
他素日里总是一身素净淡雅,骤然换了这样鲜艳的颜色也并不违和,反而只觉着既名贵又惊艳,配上他的唇红齿白,剑眉星目,竟是格外的相得益彰。
他不疾不徐行至苏淼淼面前,面对长公主虚屈半膝,面带微笑:“见过姑母。”
不同与元太子的高山仰止,矜疏冷清,箫予衡的神情姿态都谦润的恰到好处,不必刻意,便是一种如沐春风的亲近与熟稔。
即便是不久之前,还为了女儿迁怒过对方的长公主,面对这样的箫予衡,也说不出什么过分话,只是比往日冷淡了些:“哦,是予衡啊。”
“母后命我来请姑母。”
箫予衡却似对这点冷淡都丝毫未察一般,起身之后,又将目光看向一旁,轻声叫了一句:“淼淼?”
苏淼淼的指尖一抖,紧紧咬着下唇,没有吭声。
箫予衡:“妹妹这是还在生我的气?”
长公主将女儿护在身后,面色更冷:“这是什么话?小孩子家家,难不成我这女儿还敢冒犯殿下不成?”
这话面上像是教训苏淼淼,但任谁都能听出,这分明是在为女儿撑腰,质问箫予衡。
箫予衡微微低头,声色惭愧:“是我的错处,前些日子苏姑娘落水,我恰逢其会救人,淼淼也在场,只怕是有些误会。”
说着,他又垂眸看向苏淼淼,声音低沉:“淼淼,你我相识多年,我是什么样人,你是最清楚不过的,些许误会,你实在不该这样想我。”
<divstyle="text-align:cen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