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可怜啊!
单是这么想着,便已是满心酸涩,更别提太子让出的还是帝位江山,且这让出的帝位江山给的不是别人,说不好就是陛下现在最看重的箫予衡!
这念头一起,苏淼淼心口都要堵得喘不上气!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正要再说什么,便听见身旁母亲忽的微颤出声:“怀芥?你可是怀芥!”
苏淼淼闻声看去,垂花檐下,立着一个身穿直缀长衫的男人。
他浑身都十分素净,不是箫予衡那等在淡色料子上绣着暗纹,隐隐流光的那种的素净,而是当真连料子颜色都没染的纯粹本色,黑发也只是用一副小巧的玉冠束着,只插了一根白净的牙簪,除此以外全无配饰。
听见长公主的呼喊,男人转身,稽首为礼,声音玉石般清冽:“姑母。”
这就是她刚刚还觉着可怜的元太子?
苏淼淼定定抬头,目光直白又澄澈。
他一点也不可怜,也一点不像太子,早春时节,这人却叫苏淼淼想到苍山负雪。
写到水穷天杪,此非尘土间人。
他像是叫人供在云端,高高在上,一点尘埃碰不着的禁欲神仙。
第9章小肉团子
“好孩子,快起来!”
没等赵怀芥当真拜下,长公主便已撂下苏淼淼,一把将人扶了起来。
长公主是太宗皇帝养大的第一个女儿,先帝身为太宗长子,自然便也是长公主看着长大的大弟。
自幼相伴的姐弟之情,等到元宗英年早逝,又添上了心痛与惋惜,此刻看见大弟唯一留下,多年未见的儿子,更是满面的感慨激动。
长公主前前后后的打量一圈,欣喜又骄傲:“真是长大了,这身量像你父亲,模样又像你母亲,高挑俊俏!”
苏淼淼慢一步跟上来,却只觉着这夸赞多少有些奇怪。
倒不是说元太子配不上,只是对着这个雪水一样的仪态气质,俊俏这个词,就显得太软了些——
你会说神台上的菩萨神像长得俊俏吗?
一旁长公主既对侄儿提了母亲二字,也难免一道问候一句:“是了,你母亲身子可好?还留在蓬莱宫?怎的不与你一起回来?”
说这话时,苏淼淼还清楚的听到母亲飞快闪过的急促心声:[一个人也好,怀芥这样大了,也不好再住东宫,陛下说过还政都不能开这个口,孩子也不好自个说像是多心,正好我便作主叫他住进公主府来,也多亏赵氏没来,她太傲,万万不会领我这的情,也只我这个能不懂事作主,垫个台阶,四下太平……]
苏淼淼又没忍惊诧的看了母亲一眼。
旁人都说脾气火,性子爆,从小听得多了她也难免觉着母亲性急,不如父亲沉稳,只是没料到,母亲竟是粗中有细,转眼前就已想得这般圆全。
可下一刻,元太子赵怀芥却已平静道:“劳姑母记挂,母亲已然羽化而去,”
长公主满面笑意猛地一凝:“羽……什么时候去的?怎么一点没听闻!”
赵怀芥:“已有三年,侄儿回京,也是为了与长辈禀报此事。”
苏淼淼就挨着长公主,因此能清楚的感受母亲听到这话后,身子都微微颤了颤:“三年前……宫中都未闻消息,如何发丧入葬?”
赵怀芥面色澹泊,淡然的仿佛不是在提起自己生母的亡故:“母亲遗愿,说化外之人,不必讲尘世繁琐,也不必烦扰旧人,明月清风处,崇山峻岭中,自有归处。”
听了这话,苏淼淼也明白母亲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反应。
赵皇后与先帝拜过庙堂的正经皇后,按道理,死后是应该与元宗在帝陵合葬的。
但现在按着元太子的说法,赵皇后死后却是压根没叫消息传出来,在山中就给自个找了地方埋了!
死生大事,这便是已然彻底摒弃了自己的皇后身份,甚至还干脆等到三年之后,哪怕是最重的父孝都该守完了,这个时候过来,甚至都不能算是报丧。
哦,母亲说过,这位元太子都已改了母姓,那的确是应当按父丧的礼制守孝。
所以赵皇后这般离经叛道,是不是就因为这个?
为了叫儿子从彻底从这个尴尬的身份中走出来,毕竟亲娘都不是皇后了,孩儿自然也不是太子。
长公主闭了闭眼睛:“陛下与娘娘可知道了?”
“方才已见过了,侄儿在此,是特意来等姑母的。”
赵怀芥又深深下拜:“母亲说,她从前年少无知,曾做下许多错事,姑母却不计前嫌,对我母子多有照料,临终前嘱咐我,必要来代她道谢道歉。”
这一次,长公主没有再拦他,只等人起身之后,才侧身按了按眼角,柔声道:“好,既这样,你先与姑母回家,驸马今日未来,等他下值,我叫他再陪你好好说说话。”
方才的邀请考量着四方圆全,这一次,却是纯粹的真心。
赵怀芥眸色清冷:“不劳姑母,师父云游前,将国师府留我照看,我为法裔弟子,亦该为师长故居洒扫除尘。”
国师府,苏淼淼是听说过的。
在传闻里,这位姓刘的国师,就是天上的星宿下凡、身怀异术的老神仙,于微末之中一眼看中了太宗这个日后的帝星,起事时,是军中的神仙幕僚,大梁开国后,便是大梁的护国国师,一生无儿无女,超然物外。
元太子竟然还是国师的弟子,难怪这样清冷禁欲,连太子之位都不放在眼里。
苏淼淼才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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