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的蝴蝶花

    犹记得多年前，那一直是一首让我听了瑟瑟发抖的歌曲。然而纵然发抖，我仍然乐于享受那划痛的快感，就如同瘾君子轻轻刺入躯体的针头。

    多年来我没有再有一个心境去点燃昏黄而温暖的小台灯，摊开宁静的书本，在黑的夜中回归一次自己。

    昨夜，又一次听起了曾经一首首让自己灵魂颤动的歌曲。周围很安静，因为的确是很晚的晚上。

    我对着这漆黑的夜，看到曾经的自己，在一个个朝着我走过来。

    她们有天真的笑容，也会有偷偷擦掉的眼泪。那是初绽的蝴蝶花。

    生物书上告诉她们常识，当花朵轻柔地绽开，它终有一天会凋谢，然后收获一颗成熟的果实。那果实可以让花朵的美丽延续到永远。

    她们于是默默等待着既定命运的来临。

    蝴蝶花骄傲地绽开在了柔和的阳光中，在烈日和暴雨下始终保护了自己的花瓣。

    自然科学早已作出神的预示；凋零是她深知的既定命运。

    她很恐惧，期望另一个既定命运会是最终的归宿和安慰。

    在某个休眠的夜里她忽然听到了一个呻吟，无力而幽远如咒怨。她鼓足勇气去余光了那一个熟悉的声线。

    那是一朵凋零的陌生的姐妹，缩水的身体在投射于地面之前，吐气如兰地说

    ——原来，并不是每一朵蝴蝶花，都必定开出一个果实。

    然后蝴蝶花听到了一个巨大的声响。大得整片她的世界都微微颤动。

    她转过身，看着自己姐妹凋零的身躯回归了生命前的圣地。她的瞳孔忽然扩大，扩大为一个世纪的光年。枝叶剧烈抖动。

    她用目光送了姐妹一程。抬头，发现那轮久违的太阳拉出了一副黑色的冷笑，正对她照耀。

    一生的恐惧全已在一个呻吟和一声巨响中投入，现在的她已经空洞得没有任何忧伤或害怕。微微抖了抖身上的尘土，递给了东君最后一个泪光闪闪的笑。

    原来永远，至多是一个沧海桑田。划不开历史的边缘。

    如果无法永远，那请让每一朵花在涅槃中圆满。

    原来并不是每一朵蝴蝶花，都必定开出一个让自己永远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