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远都是我的飞儿

    “在心里你是我的飞儿，永远都是。”

    听着这句话时，她似乎做了一场凄长的梦，从梦里醒来。转着眼睛寻找着，飞儿？飞儿是谁？是谁？是谁在呼唤着她？“飞儿”“飞儿”那一声声呼唤从何处传来？她的生命里，有谁这样一声声的呼唤过她呢？她的眼眸迷离，氤氲生烟。

    她沉浸在那“飞儿”的时光里。她不知道生命里有谁这样呼唤过她，那是她生命的密码，是她灵魂的苏醒的音符。长长的，短短的，清颀的，低沉的，沙哑的，响亮的，雄浑的，凄哀的，怜惜的，一一注入过她的生命，她的梦魂，她的恋想。每当她听到这样的声音，她低沉的心魂便会猛地惊醒，她俯首的脑袋便陡地抬起。循着声音的方向，她扬起一抹明媚与喜悦。那些伴随着飞儿的呼唤的时光，何其的忧心，何其的痛心，何其的悦心，何其的揪心。

    飞儿——那是她生命的浪漫，那是她灵魂的呼唤，那是她意识的恋想。

    生命在那种呼唤里支离破碎，分崩离析。她一直以为那是一种爱，一种深深的爱，沉沉的怜。她从那简短的两字呼唤声里，懂得那抹独特的韵味。沉睡的灵魂一直盼着那声飞儿的呼唤能穿越时光，将她缺魂少魄的心魂抓爬到现实的充满了疼痛与无奈的尘世中，让她忘却现实的琐细繁复，让她忘却红尘的苍白与孤清。即便是惨痛与心酸亦自伴着那声声深邃的呼唤而心安理得的跟随，相伴，安足。

    是的，生命，从一开始，她便将一份纯真的情怀安插到梦幻里。她从有意识开始，她从自己主宰生命开始，她便在朦胧中为自己设了一个生命的密码，圈了一道生命的篱笆。她坐在爬满了绿幽幽的纤藤，坠满了嫩幽幽的花儿的篱笆里，观望着行走过篱笆前的人儿，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风雨倾蚀着，霜雪浸沐着。时光幽幽，岁月远去，她的心怀里落满了霜花、雪花，挂满了雨帘、风丝，却澄彻而明净，孤清而桀骜。

    她在等，等那个能走近她幽幽篱笆，打开她清清门扉的人儿。时光的眠梦里，无人能知她的生命在衰竭，她的心魂在剥离，她的意识在飘荡，她的情怀在丰盈。一种与日俱增的清澄与轻盈，一种与日相抗的桀骜与清孤。她散漫无由的潜藏进心魂，裹在意识的蓑衣里，沉潋，幽清。

    听徐徐的脚步声，从远远的地方踏来，听苍凉的身姿从遥远的地方杳来。她看到一抹独特的清姿，她的清柔幽霭尽自婆娑轻舞，萦绕而来。她听到那声“飞儿”打开了她生命的门扉。她在孤清阴冷的夜，聆听他遥远的声音穿越时空从天涯中传来，相伴着他的孤苦。她是他沉沉静夜里苍白墙壁上一朵高山上冰清玉洁的雪莲，她是他疮痍生命里温馨的支点，她是他孤独人生中最清柔的月光。遥隔着天涯地远，她以生命的风华相伴着灵魂的荒凉。然而，她不知道那个停歇在她港湾中的依依人儿会无声无息的似一朵浮云以比她更为轻盈的姿态杳去。生命从此跌进了无尽的荒芜与空茫中。那些曾经守候的清姿，那些曾经驻足的意志，那些曾经从魂梦深处呼唤着的声音，那些曾经浸入肺俯的揪痛心酸皆都随着那声“飞儿”无声地化在了雪雨清风里。

    以凄凉的身姿无言的离去，是对她最好的怜爱。她知道，生命只是一种过程，当过程充满了无法逾越的沟壑时，她依旧怀着美好祈祷那份悲怆自他身心里脱离。独自转辗的红尘，是她的无声的叹息：也许，生命注定便是一种难言吧。

    她幽冥的神思转在幽霭碧藤，莽原荒芜里。涣散的意识，无意的谛听到那声“飞儿”依旧是梦里。可是，转过身，那一个雄浑清亮的声音那么急切的呼唤而来。她急急地抬头寻望，望进了那抹真诚与爱怜中。她迎着双臂，轻柔的恋向他。是红尘的辗转而来吗？撇去所有的疑虑，她纯真的心花绥绥绽开。

    可是，声音终究也有弱去时，当声音弱去时，那抹独特的幽韵又无声无息地杳去了。她在狂烈的风里，以涟涟的泪奔涌，终至痴痴的凝立，不思不想，不言不语。只是虚脱的最后意识，脑海中彻响着那声“飞儿”有如撷着那满篱的翠葛与碎花而来，坠满她空白的生命幕布。似乎攫住了生命，似乎寻得了生命的钥匙，似乎解开了生命的密码，似乎打开了心魂的门扉。然而，那扇洇满苍绿苔痕的斑斑的篱扉依旧幽幽地矗立在岁月里，守候在时光中。在轻轻的风里，柔柔的摇曳着，嘎响着的颤音似乎是生命跌碎在时空里传来的幽幽鸣响。那声声“飞儿”的呼唤组合成一曲生命的清音，轻轻吟咏在寂静的梦里。

    她寻着“飞儿”的声音谱着自己的生命之曲，原来一直一直都是那么清弱，那么苍白。原来那声“飞儿”的呼唤只是她生命意识里的对自我的呼唤，谁人能那么怜爱的在时光的睡梦里一声声轻柔而痛心的呼唤着她呢？时光无语，门扉无语。只有那轻舞的藤叶在风里轻轻的呢喃，似她梦里的低低的呓语。

    “飞儿，你是我永远的飞儿”她在梦里轻轻的笑。呵，她终于寻得她生命的密码。飞儿是她心魂里永远的温婉和纯美。

    “恨吗？”遥远的声音在问。

    她说：今生今世都不想恨，不想怨。生命从一开始就是一种悲柔，无从爱怜任何，唯只那般苍白的贫弱的活着，荡着。以一缕风的清姿，以一抹云的恬淡，以一片叶的无言来诠释生命，解脱生命。

    飞儿，好好的。永远都是那么静静地痴痴地凝睇着时光的出处。她幽幽地对着天空呓语。

    梦里，她对着灵魂呢喃：飞儿，你是我心中永远的飞儿。

    2011.3.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