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好,好得让我想逃。
而此时的安阳涪顼则很无辜——对于她的感情,他已经等待得太久,期待得太久,曾经那样强烈地追索,然后无奈放手,再到现在的“失而复得”。
夜璃歌,我真的很想要你,很想和你在一起。
夜璃歌越来越头痛了。
开始不得不正视父亲的话——在这两个男人之间,她究竟该何去何从——从小在军旅中长大的她,从来不相信一个男人会为爱期待太久,可是为什么她遇见的,却是全然不同?
她不能不慎重。
因为,此前和安阳涪顼已经有过一次婚约,倘若这一次再复合,必惹天下非议。
也就意味着,倘若答应他,她断无再抽身的可能。
“涪顼,你冷静冷静……”
“我不要冷静!”安阳涪顼眸中蹿起红光,显露出昔日完全不同的神情,“我只要你一句话,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望着他几乎声嘶力竭的模样,夜璃歌心重重往下一沉——他从前不是这样的,他一直那么温淡从容,安静平和,何曾如此剑拔弩张过?
是自己改变了他吗?
再想想他遇见自己之后,所做的那些事,几乎每一件,都无不与自己有着紧密的关系,像这样一个男人,她能完全无视他的存在,把他完全排斥于生命之外吗?
没有再说别的,夜璃歌张臂抱住了他——也许只有这样的方式,才能让他彻底地安静下来。
“璃歌。”安阳涪顼将面孔深深埋进她的颈窝中,“我真的,很爱你。”
“我知道。”夜璃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你爱得那么辛苦那么艰难那么隐忍,我都知道……”
对于夜璃歌而言,这是个混乱的夜晚。
安阳涪顼的执著,无疑搅乱了她向来的清醒与理智。
她终究,留了下来。
直到黎明晨初,夜璃歌方强打起精神,把安阳涪顼送回皇宫,又再三保证自己绝不会离开炎京,这才有些疲惫地回到司空府中。
爹爹说得对,这样的情况不能再持续下去,否则后果难料。
是该做个决断了。
拿起桌的惊虹剑,看了半晌,夜璃歌找来一支剑匣,将其放了进去,然后塞进橱柜里,落下铜锁。
……
只身一人,傅沧泓坐在高高的山岗上,遥望着璃国的方向。
此刻的他,蓬头乱发,胡子拉碴,简直与乞丐无疑,哪里还有半点君王的风范?
他似乎,早已将整个世界遗忘。
刘老汉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年轻人,回去吧。”
傅沧泓充耳不闻,仿佛已经彻底坐化——直到此际,他方才悟得,那个女人,对他的意义,等同于生命。
璃歌,是我辜负了你,是我玷污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是不是此刻便死去,就能结束这无边无际的痛苦?
傅沧泓站起身来,朝山崖边走去——死,是他此刻心中最清晰的念头,活着做什么呢?这锦绣河山再怎么辉煌,对他又有什么意义?
“你这犟小子!”刘老汉冲上前来,抓住他的胳膊,“年纪青青的,怎么专干傻事?”
“别管我!”傅沧泓双眼通红,凶猛地咆哮——此时此刻,崩溃的感觉已经完全控制了他的理智——或者说,不管做什么事,他都能很有计划很理智,唯有在夜璃歌的事上,始终无法理智,也不需要理智!
“皇上!”一声震喊忽然从后方传来。
傅沧泓一愣,旋即回头,对上火狼那张沉毅的脸。
“你来了?”他的理智尚未回笼,整个人仍然处于几近癫狂的状态。
“皇上,属下已经找到夜夫人。”
“什么?”傅沧泓整个人都振奋了,眸中继而射出兴奋的光,“她在哪儿?”
“就在山下。”
“好!”傅沧泓如一阵旋风般冲到他身边,“快带我去!”
“属下遵命。”火狼点点头,又上上下下扫了他数眼,“皇上,您……这副模样去见夫人,怕是不太好吧?”
“嗯?”傅沧泓的理智终于开始复苏,低下头看看自己狼狈的模样,眼中闪过丝懊恼。
“请皇上移驾至镇上,先换洗一番吧。”火狼细声言道。
“走。”简短地吐出一个字,傅沧泓恢复王者风范,刚要迈开脚步,却又想起一事来,“火狼,赠这位老伯三百两银子。”
“不必了。”不等火狼回答,刘老汉已经连连摆手,脸上神情甚是讶然,“我说年轻人,原来你是‘皇上’,看来‘皇上’,定然是很大的官吧?既然有家有业的,又何必寻短见呢?跟着你的家人,回去好好过日子吧。”
傅沧泓与火狼面面相觑——敢情这位乡下老汉,连“皇上”是什么都不知道,还真是古朴得可爱。
傅沧泓再没有多言,朝着刘老汉深施一礼,这才和火狼一起,朝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