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新来的佐尹,我觉得褚大人公正清廉,是难得一见的好官。”我淡定道。
刀疤脸一听就怒了:“公正清廉?你眼瞎——等等,佐尹?你说你是佐尹?顾在堂呢?”
我扬了扬眉:“你还知道顾在堂?”
“当然知道!他不当佐尹了吗?”
“不当了。”
“这是为何?我上次见他时,他还是佐尹啊!”刀疤脸急了。
我不露声色:“上次?你这上次都过去多久了,早已起了变化。”
“不过是十日之前,怎会这么快生出变化?他去了哪里?”
“死了。”我一边胡说八道,一边仔细琢磨这些话。
刀疤脸大惊:“死了?怎么可能?没有人同我说过啊!”
我故意轻蔑地看着他:“你?你算什么?堂堂佐尹死了,凭什么告诉你?”
“可——可他们说,顾在堂能助我一臂之力!”
我心中暗笑,脑筋一转,压低声音道:“他死了也无妨,这不是我来了嘛。”
刀疤脸半信半疑地盯着我:“你?”
“我。”
“不对!你在诓我!”刀疤脸眼神又阴狠起来,“狗官,等我出去了,连你一起杀!”
我起身解开他的枷锁,又坐回原处,道:“你可以出去了,想杀我随时来杀。”
这下刀疤脸彻底迷糊了:“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早说过了,我是来接替顾在堂的,现在这不是要助你一臂之力嘛。”
“你——当真?”
“当真。”
刀疤脸满脸怀疑:“不可能,你定是在试探于我,我一出门,肯定又会被抓起来!”
我干脆走过去打开门:“是不是骗你,你一试便知。”
“凭什么听你的?”
我真想将他打一顿,但只能耐着性子解释道:“若我是在骗你,那你不过是被抓起来而已,并无损失;但若我是真心想助你逃走,你可想好了,是不是要拒绝这个机会。”
刀疤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我坦坦荡荡地看回去,他越来越迷惑,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大开着的门,想了半天,终于拿定主意,蹑手蹑脚地溜出门外。
此处是府衙最边角的地方,门外自然没有埋伏,刀疤脸又回头看我,我一动不动地坐着,示意他快跑,他这才相信,满脸欢喜地翻过院墙不见了。
稍稍等了一会儿,我反手关好房门,无声无息地跃上屋顶,果然看到街面上刀疤脸正拼命向城门跑去。
这个刀疤脸有些一根筋,我若直接问他,定然一无所获,只有让他对我的身份心存疑惑,急于去同幕后主使确认,我才能跟着他找到元凶。
以我的轻功,跟踪这么个人没有丝毫难度,我尾随他一路出了城门,只见他左右看看,似乎在寻找什么,原来,在远离城门的地方,不知是他还是旁的人,已提前栓了一匹马。
那马虽瘦弱,但到底还是比我跑得快,我当机立断,记清他是向着东南而去,就立刻返回城里,然后骑上南豆,策马追去。
好在刀疤脸并未变换路线,我很快追上,谨慎地跟在后面,这一追就是整整一夜,眼见东方已泛白,天要亮了,刀疤脸终于越跑越慢,看来是快要到了。
果不其然,远处出现一座比新阳大得多的城,直到看清城门上的字,我才发现自己已追着刀疤脸到了商里。
商里是白州境内最大的辖地,白州都令府就设于此。我瞬间想起临行前乐王说过,皇上亲传白州都令徐丑一,令支度司辅令吴瀚海拨出大笔赈灾款项,给徐丑一去救护新阳百姓,这刀疤脸,难道与徐丑一有关?
这样想着,我马不停蹄地跟着刀疤脸向城门跑去,然而,他却并未进城,而是绕着城墙继续向东南跑,天已大亮,我不敢跟得太紧,只能等他转过弯去再跟上。
可等我也转过弯后,却发现前面空空荡荡,刀疤脸竟不见了,我想了想,跳下马背,吩咐南豆自己溜达去,然后纵起轻功,尽量不出声地四下搜寻。
刀疤脸能凭空消失,他的马却不行。很快,我便在护城河旁的一棵大树后找到了马,再看看周围,未发现异常。
商里离新阳约有二百里,似乎遭受的天灾少一些,城外的田地里,一片一片的芸苔正值盛放,金黄灿烂,好看得甚至有些刺眼。
这么短的时间,他能躲去哪里?
我不甘心,又来回找了几遍,终于发现最近一处城墙马面的阴角里,有个极不起眼的洞口——说是洞口,其实就是个被杂草掩盖的狗洞,我蹲下身子细细打量,发现那些杂草有新鲜折损过的痕迹。
就是这里了。我狠了狠心,屏住气息从狗洞中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