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找了一家小饭馆,先要了四升啤酒,啤酒都是盛在大开口的塑料杯中,一杯就是一升,冒着洁白丰满的酒花,在这烈ri炎炎的气候里,带起一阵水雾,上桌没有多久,杯体上就积满了水珠。
要了几个白糖拌西红柿、拍黄瓜之类的凉菜,又点了炸虾段、溜鱼片等热菜——当时的物价很低,也反应在这种同学、朋友的聚餐上,一个小型的,只有几个人参加的聚会,有两三块钱就差不多可以吃得舒舒服服了!
几小先美美的灌了一通啤酒,让身上的热汗消退一些,这才开始说话,“……小小……?”
“我知道你们想问嘛,我一点一点给你们解释。”卢利完全没有了刚才在滨江道上的谈笑风声,语气反而有些沉重似的,“有句话说在前面,咱们哥几个的关系,我也不用说什么感谢的话,反正你们记住,以后有我卢利的,就有你们的。”
“谁问你了?你倒想没有我们的?”胥云剑笑着啐骂,“说真格的。”
“好吧,说真格的,今天的生意情况,是我没想到的,我是指没想到的那么好!三两个小时,就卖出去三件,平均一小时一件吧?这还是刚开始,以后呢?我回来的道上估计了一下,最多一个星期,这些东西就没了。到时候我再去羊城,接着上货!”
“有这么快吗?”
“差不多吧,可能还得更长一点。接受新鲜的东西,有一个过程。说真的,情况比我想象得好,这一方面是因为东西新鲜,另外也因为价钱不贵,我在回来的火车上本来还在想,连衣裙卖到50的,后来一琢磨不行,这个价钱,立马就把人吓跑了!东西再好也不行!”
曹迅立刻接口:“对,要是我的话,听见这样的价钱,理都不理,掉头就走——好家伙,嘛玩意卖这么贵?一个多月的工资了,就买件衣服穿?”
卢利含笑点头,“大约就是这样了,我原来的设计是一个礼拜——我就站在街上,连着白呼一个礼拜,能卖出去一件,我就可以有信心再接着干下去。而现在,你们也看见了?”他说,“至于你们说,为什么不肯赶紧卖,见利儿就走的话,这样的事情可不能做——做生意第一重要的是什么你们知道吗?”
“……我告诉你们,就是诚信。简单的说就是得说话算话!我今天降价卖了,明天再喊同样的话,这滨江道上那么多人,你知道有谁是昨天来过、且听我说过话的?到时候在人群里问我一句,‘你昨天可不是这么干的,不是后面的人都卖18了吗?’你们说,我怎么回答?干这种事,首先重要的就是话茬儿得跟上,别人一句把你问住了,好像没什么,在旁的人看来,这个卖东西的没嘛劲,那就危险了。”
“和有劲没劲有什么关系?不就是卖东西吗?”梁昕这样问道。
“当然有关系,我这么和你解释吧,你现在就把我当成一个不认识的人,有一天你从滨江道过,哎?看见我在摆摊,看热闹的心情之下,也跟着往里挤,听我说相声似的在那白呼,就是你不买,也觉得好玩,是不是?但如果我和sb似的,让人家问得张口结舌,你就会觉得没意思,再加上太阳那么热,也就懒得多看——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你也觉得没劲,我也觉得没意思,人都哄哄散了,我还做谁的生意?”
“今天不也是一样?那么多人围着,最后不都不买吗?还是人散了以后,才有两个女的过来买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你们一定一定要记住,所有一切的商业行为,都是做‘人’的!劝业场和百货大楼为什么这么热闹?就是往来的人多!我这里也是一样,先把人拢住了,这其中自然就有潜在的买主。等到我上第二批货、第三批货,甚至更多的货上来的时候,这些人对于我的存在已经司空见惯,也就不以为奇,那我的生意就该有起sè了。”
“见惯了,也就不会当新鲜事,也就不过来看了,怎么还更好了?不应该是更坏了吗?”
卢利瞪了他一眼,“你白上大学了!你怎么一点脑子都没有?就知道和我抬杠?!”
梁昕呵呵一笑,“我只是不懂嘛?”
卢利也笑了,“因为见惯了我和我的货物,不会觉得新奇,势必引起人心里的一种变化,即不再把这种街边摆摊看成怪物,因此也就不把在街边买东西看成是一件新鲜事——等到时候,不会有那么多人围观,却多出了一些很自然的,很平常的,就像走进劝业场挑选货物,然后交钱走人一样的买主!你想想,到那时候,我的生意是不是会有起sè?”
胥云剑两个听得入了神,等他掷地有声的一句话说完,曹迅惊讶的左右看看,代表同伴问道:“小小,这些你怎么……说出来的?谁教给你的?”
“你先说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说真的,我现在不知道,不过认真想想,好像挺对。”
“‘好像’干嘛?本来就挺对!”卢利呵呵轻笑着,端起酒杯,大口喝了起来。
“哎,小小,你在前边卖,我们哥仨在后面听,一边听一边给你算,三套卖完,你就把二级工半个月的工资都赚出来了?60来块啊?这玩意……太来财了!这还是第一天呢?回头我们跟你一块干?”
“这个我不是说过了吗?再等一等。你和胥云剑都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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