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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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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好读书”似乎有些宿命味,你周围的书呆子们少有不是从小就爱书如命的。我就是,小时候,父亲领我到镇上赶集,转到烧饼铺前,慈爱的父亲会掏出俩血汗钱为我解馋,我总是一把抱住父亲的胳膊:“爹,我不饿,拿钱给买本书吧。”真的,我从小便是咽得下口水却挡不住书本诱惑的书呆子。古书上说,文曲星们满月那天,父母会在地上摆上兵刃、书本、骰子、胭脂等物,让小家伙们随意抓取,小家伙们必是一把便攥紧了书本。我至今仍是一芥凡夫,但每每想起这故事,总有不胜低回之感。

    其实“好读书”者的心灵似半封闭的幽林,习惯于从林隙看人生。偶然间他们接触到了书,书是沉默的,翻开来,一页页都是纷纭的人生。他们也是,表面沉静,只有了解的人,才感受到他们内心的丰富。书给人打开了另一扇体悟人生的视窗,人与书一见钟情,互不打扰却能相互溶涵,确有些缘定前生的味道,久而久之,书便成了人生命的一部分,人便成了别人眼中的“书呆子”

    2

    “好读书”几乎无一例外的要经过这一程序:先读小人书,后来识字多了,接触到一些通俗小说,看小人书的历史便告结束,等到循着名著的名气读了几部有分量的文学作品,便又鄙弃了通俗小说的浅薄。循着以上进程,愈渐觉得有必要对文学作品做不同角度的参照与关照,一般是先远涉上下五千年,后来就学会了站在哲人垒就的精神绝顶上俯视芸芸众生。到了这种境界,才能由“滚滚长江东逝水”感到“逝者如斯夫”或在眼前幻化出“几千年滔滔不尽的英雄血”

    3

    中国人对“好读书”有个狭义认识,认为只有好读艺术、文化分量较重的书才“好”得正统,如果你仅读些武侠小说权作消遣,怕要被人从“好读书”的行列中剔出来另立一档,定义为“好读武侠小说”这种认识未免偏激,但多少体现了中国人对高层次读书人的尊重。的确,读惯了武侠小说,怕难以再走进严肃文学的深沉,至于读历史、哲学等典籍,更要有种“学者”般的工夫。做好一个读书人,不是仅做消遣,有时甚至是负累不堪的苦差事,真正品尝到读书的乐趣,以致化苦为乐,需要在长期的读书过程中磨出的心境,炼出的心性。

    4

    民国时期有个李宗吾,精研二十四史,有厚黑学一书传世,世称厚黑教主,可谓洞透了中国几千年官场的无底洞,可让他自己也厚黑起来却不大可能,老先生也只是著书聊发愤世疾俗之情罢了。

    不唯李氏,大多“好读书”的,都读出了一套令人信服的理论,而付诸行动又是另一会事。有史家认为:韩非子固然是被李斯害死了,如果真让他治理秦国,怕难企及李斯,他主张“法、权、势”却死抱秦不亡韩的幻想,这就使自身的理论与行动脱节,竟死在自己“去其身”的理论上。

    可脸如城墙、心如煤炭的厚黑学的践行者们不是把条升官发财的路越走越宽了吗?李斯拿老同学的理论辅佐秦王不是更受恩宠了吗?“好读书”者理论与行动的悖反真是令人大惑不解!

    5

    在世人看来“好读书”者或许在纸上能挥洒自如,一到现实中,便难免要碰壁。我看,书中之精华,莫不是现实社会的严肃总结,读书是关注现实的便捷方式,只要不认书为命,自可以以书山为径,向着理想中的人生勇往直前。之所以会在现实中碰壁,许多时候,是纯净的理想不愿向泥沙俱下的社会洪流折腰所表现出的自持。

    读书的目的有二:一是增强生存能力,二是增加人性的光辉。倘若只取前者,则只要投身这洪流即可,所谓“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倘若想二者得兼,就会多了一分在现实的洪流中沉浮的痛苦。所谓“新沐者必弹冠,新浴者必振衣”新沐新浴之后,还能甘心在浊流中“逐其流而扬其波”吗?

    面对浊流,郑板桥写下了“难得糊涂”四字,他的内心极其矛盾,因为,从糊涂中来,到糊涂中去容易,由清醒而强自糊涂,才是“难得糊涂”之“难”这种时候,真正考量着人作为人的质量。

    在浑浊的洪流中,屈原、柳宗元、苏轼们一个个疲惫寂寞地徘徊在人性的高峰之上,而在历史的长河里,他们却顽强地矗立成一枚枚巨大的感叹号,千载而下,仍使我们的心灵为之震撼,人格因之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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