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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阶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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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林雨返身回来,泪水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了。

    林斯拉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唯一的表示就是用手指轻轻拂了拂她的手心,脸上的笑容淡雅而安详,她是这么微笑着离开的。

    林雨走出房门便看到坐在外屋床头的罗衣,他的消瘦令人不忍猝睹。罗衣是一直盯着房门,见到林雨走出来的神情,原本已干涸了的眼眶重又湿润了,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罗衣没有再进屋去看林斯,他就那么枯坐着直到深夜。

    之后的一周,林雨便一直守候在罗衣的病床前,听他梦呓时呼唤林斯的名字,陪着梦中的他一同流泪。罗衣清醒的时候,会给她讲与林斯一起恩爱的琐碎故事,有的是她知道的,有的是她从不知晓的。林雨只是静静地坐在他的身边倾听,从不打断他,也从不问什么。

    家人和朋友没人过来打扰他们,大家总是远远地怜惜地望望这一对伤心人,然后默默地去做自己的事情。

    林雨记得自己亲手为罗衣喂吃的,稀粥、鸡蛋羹、罗宋汤,各式各样有营养的流食。也正是从那一天起,林雨才开始学会做饭,并且开始用心地去进行每一次的烹饪,下意识里,她明白了做一个女人真正的意义,也前所未有的体会到做一个女人的价值。这与美貌和玲珑的线条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一个人只有在体会爱或是被爱时才可能去学习新的人生道理。

    已经能够看到傣家酒楼的镂空窗棂了,林雨停下脚步。这是除了那间已经卖掉的公寓之外他们最常聚的地方了。

    雨丝更加浓密,口中呼出的气息竟也在散去之前清晰可辨。

    林斯去了,生活表面似乎随着时间的流逝已归诸平静,罗衣也早已搬出了这所与他们姐妹曾一起生活了近两年的公寓。林雨时常一个人抱着枕头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望着林斯和罗衣住过的房间呆呆地出神。有时候就这么在沙发上睡着了,梦里常常笑醒,一会儿是林斯来胳肢她,一会儿又是罗衣将冰块悄悄地放在她的脚心或是睡袍里。

    梦里醒来,她总是觉得胸前一片冰凉,没有眼泪,但内心当中却有诉不清的苦楚和彷徨。

    罗衣常常在下班后来这里,和她一起做饭看电视,却没有了往日的嬉笑打闹。罗衣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两个人还是坐在老位子上吃饭,只是改由林雨来为大家盛饭了。两个人常常是眼睛看着电视,嘴里随意地说些公司或朋友间的事情,说过了也就忘了。

    每天晚上临走前,罗衣总会在他和林斯的房间门前静立一会儿,嘴里似乎念念有词,林雨却一次也没听明白过。罗衣一会儿在说,一会儿又象是在听,就这么说说停停地,林雨缩在沙发的一角从不敢看,她怕自己无端地掉下眼泪来。

    那也是一个细雨迷蒙的傍晚,天色似乎比现在还要阴沉。罗衣又来了,还带了一瓶她和林斯最爱喝的“陶拉西”红酒。

    玫瑰色的红酒为空寂而沉闷的房间带来一抹润红的醉意,就象此时林雨微酡色的面颊。

    罗衣的眼光越来越多地从电视上转移到林雨的脸上。林雨越来越清晰地听到了渐渐浓重的喘息声,有他的,也有她自己的。

    于是,在那个细雨纷飞时分,林雨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心灵游离而出后的喜悦与震惊。她是睁大着双眼感受着那一线象是划开一道久闭的帘幕一般的刺痛与感伤,象是婴儿初啼时破空而至的哭声一样,她的眼泪随之默默地涌了出来。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搂紧了罗衣的身体,为了更深的进入,也是为了更远的离开。

    醒来后的清晨,房间里还残留着混合有酒精余味的体香,清风从窗外阵阵袭来,洁白的窗帘忽而被拂起,忽而又飘落。

    林雨睁开眼,便看到罗衣赤裸的双肩,还有他怀里捧着的林斯的照片。

    罗衣将头转向她,他们就这样相互凝视了许久,罗衣终于摇了摇头。

    林雨的心在这个清凉的早晨渐渐地冰凉了。她完全明白了,也完全相信了,她终究代替不了林斯。

    在机场入口,林雨默默地从罗衣手里接过行李,在一众朋友的目光注视下,轻轻拢住罗衣的肩膀,在他的脸颊上淡淡地一吻,从此再没回头。

    五年后的这个傍晚,她重又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又一次踏上了这几级熟悉的爬满了沧桑记忆的台阶。

    面对夜雨中空寂的石阶,林雨再一次停下了脚步。

    今天的罗衣会是什么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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