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绻弹指将那血红色六芒法器激射而出,雪落星华变幻为一道红光,自行飞到九天星云图中央徐徐降落,图上星辰立时如活转一般徐徐转动,星辰之力加持在雪落星华之上,威力倍增,万千道星光如流星般倏然而下。
此情此景玄幻而奇妙,然生死存亡悬于一线之际,无人有心欣赏。净水宗诸人觉出法阵被九天星云图压制厉害,却并不知此物威力在覃云蔚手中究竟能发挥多大作用,颜天玺冲入法阵,顶替了一个元婴修为之门人,厉声道:“就他那点修为怕什么,不过强弩之末而已!”
余下诸人也觉得他不过如此罢了,再次在颜天玺的指挥带动下,将法阵催动,势要将此二人绞杀其中。
然而渐渐地,随着星光层层落下,如霜似雪空灵静谧,琅嬛水泽法阵之水势咆哮渐止奔腾渐息,任那些修士如何催动,竟是纹风不动。待星光穿透碧浪,那几位元婴修士身体但凡被星光接触到,瞬时就无声无息化作点点星芒,闪烁明灭间身躯消融神魂俱散。
这些人血肉之精华被雪落星华所吸取,星光之上更多了一层淡淡血色,坠落速度旋即加快,余下众人脸色大变,但此时整个法阵已经被云图彻底控制,便是要走也走不得,只能竭尽全力催动法阵,与之苦苦抗衡。随着修为较低之修士前后被星光所融,初始银白色的星光渐渐变为一片血色,在夜空中显得越发诡异。
颜天玺只觉得法力耗损越来越巨,他神色数次转换,末了狰狞狠戾之极,忽然身形微旋,竟从原地消失不见,却是扔下这一干宗门同伴,自行狼狈遁走。
韩绻和覃云蔚一人负责催动雪落星华,一人负责催动九天云图,都颇有些勉强,法力损耗至如今,的确已成强弩之末,韩绻一眼瞥见颜天玺逃走,急叫道:“他不能逃!”
他确实不能逃,若是他将两人打杀这许多净水宗修士的消息传出去,纵然出得了弥殇古境,那净水宗也不会饶了自己二人。覃云蔚嘱咐道:“你先撑一下,我去追杀他。”
韩绻道:“可我撑不住!”然而覃云蔚已经离开,他只得急催法力,以雪落星华强行催动九天星云图接着运转。
覃云蔚飞身追去,见颜天玺逃得甚快,于是将曦神枪剑脱手掷出,曦神被他凝聚所有法力驱使着,从九天星云图之上穿越而下,仿佛星空之中骤然升起一轮丽日,光芒四射。
颜天玺在抵挡九天星云图之时已耗费了大半修为,见那金光如附骨之疽,竟是逃脱不及,一声巨响后,身躯炸裂。他元婴在此关键时刻破体而出,那曦神枪似乎早有预料,在空中化出半弧当头拦截上去,一枪将元婴刺杀当场。
颜天玺本是琅嬛水泽法阵的指挥者,他这般一逃走,整个法阵立即出现数处溃败缺漏之处。韩绻法力也已经被耗尽,但见机不可失,索性单指一掐,一缕血线激射而出,喷洒在雪落霜华之上,以自身精血活祭此法器。雪落星华血色骤然加深几分,恰覃云蔚回转身来,九天星云图旋即加速运行,暗红色星光大涨,铺天盖地落下,天地间倏然黯淡下去,余下的净水宗诸人皆无声无息消失在星光之下。
韩绻终于松了口气,却顿觉心中一空,身形急坠直下,覃云蔚忙伸手捞了他一把。他此时法力消耗得所剩无几,同样头晕目眩手足酸软,因此只摸到韩绻一片衣角,忙跟着飞身落下,但全身无力下亦无法控制身躯,不由自主重重坠落于尘埃之中。
这一下摔得一阵阵眼冒金星,恍惚中见到韩绻跌在大约几十丈开外,伏于地下一动不动。覃云蔚想过去看看他,挣扎了一下却是未能起身,不禁后悔万分,想他才进阶元婴,那两样法器自己驱动尚且勉强,怎么可以让他一人独撑大局,虽然只是须臾之间,却依旧不可避免地重创了他。
此时韩绻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忽然慢慢翻了个身,支起脑袋望向这边,见覃云蔚目不转瞬看着自己,就对着他一笑,勉强抬起一只手摆了摆,微声道:“我暂且无碍,你……就地打坐,不可妄动。”
他的脸色在月光下惨淡衰败,然而眼中星光隐微,似乎依旧生机盎然,覃云蔚只得就地盘膝而坐,却又忍不住问道:“你真无碍吗?”
韩绻道:“真无碍。你不要拖延,你活着,我才能活下来。”
两人甫入古境便遭遇此等围殴谋杀,以后还不知多少风刀霜剑艰难凶险在等着,覃云蔚亦知此理,当下屏息凝神迅速入定,将内息在周天内运转流走,开始恢复法力。
不知何时天上落了小雪下来,雪花冰凉凉落在覃云蔚脸上,他忽然惊醒过来,慢慢活动一下手脚,觉得修为已经恢复了几成,想起韩绻,忙往那边望过去,却发现他在身边不远处躺着,离得自己比入定前距离近了不少,只是依旧一动不动的,身上落了薄薄一层雪花。
他身后有一道长长的痕迹,已被小雪掩盖大半,然依稀可辩,想来他打算爬到自己身边来,却中途力竭昏死过去。
覃云蔚忙挣扎着起身去看他,伸手拉一下韩绻的手臂,冰冷僵硬不似活人。覃云蔚脑袋中嗡一声响,出现瞬息的空白,忙将韩绻一把从地上捞起来细看,见他脸色呈死灰色,待灵识扫过,发觉生机竟已所剩无几。
他愣了片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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