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东西,小嘴儿一张,“咔咔”两声,眼泪便再度冒了出来。
见状阳顶天恍然大悟:原来是饿了,难怪哭成这样!找到缘由后心中顿时有了底,他抬头左右看看,找了一处空地将毛驴拴好,然后从行李中掏出水壶和干粮靠坐在树下,张口咬掉了木塞,将壶嘴凑到小孩儿嘴边:
“乖乖,先喝点水吧!这深山野林的,咱们也没地方住,好在我带了干粮,不然……哼哼,再哭的话,就只能把你烤来吃了!”
半是诱哄半是恐吓了一句,但是给小孩儿喂水的动作却是轻柔的很。坐下的姿势让他能将小孩儿横在膝头,总算解放出一只手来。他一面小心的喂着水一面单手从包裹里摸出干粮,嚼碎了一口一口哺喂给小孩儿,就这样一口水一口干粮,总算是喂饱了怀里的小祖宗。
而重头到尾看着这一幕的成昆此时却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多一些,没想到幼年时的阳顶天完全没有成年后那么可恶,反而耐心的很,看着现在的他,完全无法想象他长大之后却完全变了个样子——
唉,现在看来,所谓“人之初,性本善”果然还是有道理的,若不是此番亲眼瞧见,谁知道长大以后那个抢人妻子、十恶不赦的明教大魔头小的时候竟会如此耐心善良?明明只是一个一面之缘的婴孩罢了,他竟照顾的如此无微不至,若是换了他成昆,捡到这么一个小鬼早就丢在路边任他自生自灭了!
看着阳顶天喂完小孩后便用包裹垫着襁褓放在一边,而后迅速拾柴生火,一副驾轻就熟的样子,成昆不禁有些出神,一会儿想到生前那些往事,一会儿是眼前这温馨的一幕。可惜这个时候的他还只是个婴儿,长大后根本不会记得有这么一天,否则……
想到这里悚然一惊:魔头就是魔头,他竟然还想记着他的好不成?哼!幸好这些他统统不记得,不然还不将那魔头当恩人?那样的话与认贼作父又有何两样?一个不慎,没准自己就要走好徒儿谢逊的老路了!这阳顶天不过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到头来也不过是什么都得不到罢了。
就这样脑海中反复想着各种念头,等到阳顶天抱着婴儿倚在毛驴旁边睡着的时候,成昆却只是睁大眼了无睡意——也是,都成了鬼了,哪可能睡着呢?只是这一次那股白雾怎么还没来?前两次不过几个时辰就结束了,莫非这次他还要守着这人一晚上不成?
他此时已经无心猜测自己究竟为何会站在旁观的角度重新看了一遍过去的人生,只是看现下的情况,他多半便要整个经历一遍自己曾经经历过的故事了。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无非就是再看一遍,再经历一次那些让他愤懑心痛的过往罢了!
正想着,忽然听到林中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成昆警觉的向着那边望去,那声音还远,又轻得很,若不是他此时耳聪目明也未必能够察觉。倒是地上那一大一小睡的正酣,只有毛驴的耳朵动了动,警觉的睁开眼,有些不安的摆了摆尾巴。
莫非是那些青城派的人追上来了?!成昆心中有些紧张,盯着那个方向许久,总算隐约见到一抹人影鬼鬼祟祟的向这边靠了过来。黑暗中那道人影是男是女也看不清楚,只是从方向上来看,明显是冲着他们这边的火光而来的。
成昆一面思索着对方的身份一面转过头,忽然“喝”了一声,被身后睁大眼望着那边的小孩儿吓了一跳——这阳顶天什么时候醒的?!
随着那人逐渐靠近,阳顶天抱着襁褓的手紧了紧,却并未作出太大的动作。直到那人距离他们一丈多远之时,他才悄悄从怀中摸了什么出来,扣在手中引而不发。
那人似乎是觉得火堆边的人已经睡着了,并未停下脚步,而是一点一点靠了过来。就在距离阳顶天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小孩儿骤然发难,单手一扬便洒出了一捧粉末。
忽遇突袭,那人显然也吓了一跳。慌忙一面做出防守的姿势一面疾呼:“别!我没恶意!”说完双腿一软整个跪倒,却是终于吸入了阳顶天洒下的粉末,迷迷糊糊便中招倒地。
见他被擒,阳顶天顿时松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那人面前,二话不说便点了他身上数处穴道,而后拿起水袋灌了口水,一口喷在对方的脸上。
做完这些,他才慢条斯理的从怀中摸了把匕首出来,在那人睁开眼时抵上了对方的胸口:“你是什么人?!”
这一系列动作发生的极快,成昆目不暇接的看着,虽然不愿称赞对头,却还是不得不承认阳顶天的应变得宜动作迅速。这样一个不过十余岁的孩子,动起手来却丝毫不逊于那些闯荡多年的老江湖,难怪后来会那么轻易当上魔教头子,甚至在位二十多年里让各大门派对其忌惮之极,敢怒而不敢言。
此时他已经认出来人的身份,竟是白天丢下婴儿一个人跑路的陶玉山!这么晚了他鬼鬼祟祟跑回来做什么?
陶玉山清醒后发现自己被抓,目光看到阳顶天时先有些吃惊,再看到他放在身后的襁褓时眼中顿时划过一缕光芒:“少侠且慢动手!咱们之前见过一次,咳咳,我是来找他的!”说着他对着襁褓的方向扬了扬下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