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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
方天鹫一点要放过这家伙的意思都没有,继续说道:“你们不会不知道,钢琴、小提琴在国内的传播和发展要比我们的传统乐器更广更快,为什么钢琴、小提琴在人们眼里这么高大上?而像二胡这样优秀的传统乐器,在很多人眼里却成了街头卖唱的代名词?这是为什么?都是因为你们这群只知道恃才傲物还沾沾自喜的家伙!说什么要把民乐发扬光大,其实一个个都敝帚自珍!
我们中华民族几千年来为什么能屹立不倒?就是因为我们海纳百川兼容并蓄!
这些优秀传统你们不学,偏偏去学那抱残守缺的陋习,一个个故步自封裹足不前!
你们在民乐上的技艺或许很高,但是这思想境界却狭隘得很。就凭这心胸,司徒庆你这辈子都比不上谭老!
哼!一句话,你,技高而德劣!”
我擦,这小子在借刀杀人!
谭闻道听方天鹫最后竟然把自己也拉上了,还借着自己踩了司徒庆一脚,不过说实在的,这番话让谭闻道也听得非常痛快。
虽然是多年老友了,可谭闻道也觉得司徒庆确实是骄傲了,而且还把这股风气也传给了他那些徒子徒孙。
方天鹫的话语锋利如刀,而且刀刀入心。
司徒庆被方天鹫这个小辈骂得七窍生烟,浑身都在发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钻研了民乐一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让民乐发扬光大,可现在民乐在普通群众中地位不高,大家都偏向于学习钢琴、小提琴这些西乐,导致整个传统民乐的发展裹足不前。按照方天鹫的话,这竟然是他司徒庆造成的。
“真……真的是我造成这……这局面的?”
司徒庆也忍不住在心里反问自己。
看到自己师傅被骂得浑身发抖,那些民乐家坐不住了,纷纷起来指责方天鹫:
“你一个玩流行音乐,凭什么骂我们?”
“快跟我们师傅道歉,要不然我们整个民乐界都不放过你!”
面对这些斥责,方天鹫冷笑道:“还整个民乐界,如果民乐界里都是你们这样的伪君子,那不要也罢!”
“你这臭小子在说什么!”
那几个人都按捺不住了,一个个要动武教训方天鹫的样子,朗笑月等谭闻道的几个学生一见不对,连忙上前拦住了他们。
谭闻道苦笑着对方天鹫道:“方小友啊,司徒这么大年纪了,就算你不认可他的成就,也总该尊敬老人家吧。”
方天鹫收敛气势,笑着道:“虽然方式有点不对,但我也是为了他好啊,免得他总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转不出来。”
“哎,你还说。”谭闻道哭笑不得。
司徒萤扶着司徒庆坐下,一脸寒光的看向方天鹫,语气冰冷的道:“你不懂民乐,凭什么这样否定我们的努力?你有什么资格?”
方天鹫报以微笑:“同样,你不懂流行音乐,凭什么否定我们的付出?至于说资格。”
他左右看了看,然后将目光落到那三角钢琴旁边红木书架上的陶埙上。
只见方天鹫走了过去拿起那两只拳头大小的陶埙,观察了一下之后,他就确认这不是工艺品,而是真正可以吹奏的埙。
看到方天鹫的举动,司徒萤讥讽道:“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我只懂得怎么用。”
方天鹫试了试埙上的发音孔,然后对谭闻道笑道:“谭老,不介意借我一用吧?”
谭闻道倒是好奇起来了,这埙是中国最古老的乐器之一,在民乐里面都非常生僻,即便是那些民乐家,都很少有人知道怎么吹奏。而方天鹫竟然会用,这就让谭闻道期待起来了。
得了谭闻道的允许,方天鹫就把这陶埙的吹孔凑近嘴边。
轻轻吸了口气,而后胸腔骤然发力,一股古朴厚重的乐声就传了出来。
埙的音色幽深古朴,悲戚哀怨而绵绵不绝,正因为这独特的音乐特质,埙自古就是人们用来祭祀的乐器。
此时自方天鹫吹奏而出的,正是这种伤怀悲凄的情绪。
在方天鹫这乐声下,司徒庆、司徒萤以及谭闻道等人都愣住了,好像一瞬间被这音乐扯进了某种莫名的情绪当中。
广阔的草原,潺潺的河流,金黄的稻田,随风而摆的枝叶,缈缈的炊烟,还有因母亲的呼唤而朝家里奔跑的孩童。
这恍若身在其中的情景,让所有人都静寂了。
是家乡。
家乡的风,家乡的田,还有,家乡的味。
方天鹫所吹奏的曲子,正是前世时音乐名家野村宗次郎的代表作《故乡的原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