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许可了不是吗?”
“将军威严,将军说要与我同行,桑柔哪有什么资格拒绝。若是刚才在府中桑柔摇头了,将军也不像是会那么轻易放过我的吧。”
卓敬大笑:“确实。你很聪明。”
桑柔说:“不过是琢磨了下将军的性格,简单推理而已。”
“琢磨了我的性格?”卓敬眼中泛起佞笑,“那你可将我的性子……琢磨得真透彻!”身子已不自觉向她靠近。
车头忽然传来一丝小动荡,桑柔借机不动声色地退开一步,说:“透彻算不上,不过像你这般勇力有余,智力不足的人,也不需要多花心思就可以猜透。”
她脸上此刻已经少了之前的恭敬乖顺,露出几分清冷鄙夷。
卓敬听她出言不敬,心中顿恼,却又想着,稍微聪明点女子,都是喜欢玩欲擒故纵的,于是又堆起笑脸,说:“是,对你只需勇力即可。”眼里是昭然的肮脏意味。
桑柔倒是一点都不惧怕,说:“你确定吗?卓将军真的是一点不担心我能将你吃了?”
卓敬哈哈大笑:“我还真是期待你能将我如何吃了。”
桑柔慢悠悠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说:“自然是大卸八块,炖了吃!”
卓敬脸色微变,倒是很快镇定下来:“还带上家伙了。看来真是防人之心甚强啊。只是,凭你,就想对付我,恐怕不够哦。”
桑柔露出几分懊恼的表情,说:“可不是,将军勇猛无敌,征战沙场,所向披靡,我一小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怎对付得了你。将军不若教我几招对付你的方法?”
说着将匕首往卓敬跟前递了递。
鼻头传入几缕清新好闻的气味。若然是女孩子家家的东西,连武器都带着香味。
卓敬一颗心不禁荡漾起来。
这时车外不知为何突然传来一些车马喧鸣,过不久又安静下来。
卓敬却没空理会,他爱极了桑柔此刻脸上几分撒娇的表情,于是靠近她一步,说:“不着急,这些我日后慢慢教与你。现在先做点正事。”
“日后?”桑柔退开少许,看他,“将军恐怕没有日后了。”
“什么?”
“将军警戒心这么差,真不懂你是如何在变换莫测的战场上赢敌的。”
被她这么一提点,卓敬猛然意识到什么,一掀开车窗帘子,却见此刻已不知置身何处,深巷高墙,已无人迹。
“这是哪里?”他怒瞪向桑柔。
“自然说方便行事的地方。”她模棱两可的回答。
当下情况,卓敬自然不会再将这句话往龌龊方面想,知道自己定然是上当了。
“你想做什么?”
他扑过去要抓桑柔,却忽然觉得自己四肢酸软。
“你对我做了什么?”
桑柔坐在那里,平静地说:“你手脚不干净,所以我下了点药在你身上而已,至
于我想做什么……你到现在还一点醒悟都没有吗?”她比了比手中的匕首。
卓敬不可置信地瞪向桑柔:“你想杀我?为何?”
“为何?理由可太多了。你战功无数,且也屠戮无数,夺城之后必杀伐,你以歼灭敌军为借口,残害了多少无辜民众,纯良百姓?他们又得罪你什么?替天行道,这是一。你调戏我在先,对我欲行不轨之事在后,太子府中处处找我不快,这一个多月来,我一直忍耐,如今为自己报仇,此为二。第三……”桑柔看着他,说,“你来到齐国本就是自投罗网,今日不是我动手,来日也会是别人动手。你终难逃这个命运。”
卓敬困惑:“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作为梁国邦交使臣来到齐国,我妹妹是将来的太子妃,谁想杀我?谁又敢杀我?别说你不能得逞,就算你杀了我,你也难逃干系。”
桑柔摇头,说:“真是蠢不可及。我既然早有图谋,又怎么可能还留下证据供他们嚼舌。如果我说,我们二人早在城东的玉芙记前告别,我买乐玉芙记的招牌芙蓉糕去了仲太医府邸。而你去辗转进了烟花柳巷呢?”
“你……你竟然做了这么周密的安排!怎么可能,我们相伴出行分别是偶然,你怎么可能事先料到这些?”
桑柔说:“昨日对你一笑,你怕是对我再起心思,今日定然会在府中堵我,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这不是偶然,是必然。”
卓敬一下瘫软在座上,不知如今竟落到一个小丫头手中。
“你杀了我,顾珩不会放过你,齐王不会放过你,梁国不会放过你的!”
桑柔说:“大家会知道你的死讯,但不会知道是我动的手,都说了你似在烟花柳巷勾栏之地。”
“梁齐邦交,他们会全力追查,你计划纵使再周全,也会有纰漏,他们终会找到你!”
“梁齐邦交?哈哈……”桑柔失笑,“我实在不想和你说太多。但你这脑袋能活到这个岁数也真是不容易。你以为齐国是真心想要和梁国邦交。当初顾珩拱手送上河关城,不过是为了去年的一场平叛做打算,梁国始终是天子所在,九鼎所源,权威所指,他们得到你们的支持,便是得到天下的认同。顾珩讨好你们,不过是为了让你们震慑一下大梁大小各国,以防他们趁人之危,侵犯齐国。梁国气数早尽,如今不过苟延残喘,而齐国是野心勃勃,日益壮大,你以为他们还愿意绑着你们一个拖油瓶。最多不过一两年功夫,燕国、漠国,或许还要其他国家,定然会征伐你们,到时候,你们若向齐国求援,基于道义,齐国不能袖手旁观。这也是你必须死的一个原因,齐国正缺少一个理由同梁国决裂,你恰好送上门来。”
卓敬瞪大眼睛,恍然大悟。
“你死在章临,齐王纵使有千百个借口可以推脱责任,但你爷爷,你父亲,定然不会就此罢休,到时候再挑出有些是非,加大两国嫌隙,齐国便可以顺水推舟,与你们划清界限。”
桑柔虽猜到顾珩会对卓敬下手,但却不知为何他迟迟未动手。
为了卓薇柔吗?
她不愿多想。
卓敬必须死。可这事终究敏感,处理不好,反倒让齐国背上了背信弃义忘恩倒戈的骂名。齐国王室的人,尤其是顾珩,手上不能沾染半分干系。纵使她相信,他能将一切安排妥帖。但只怕有误,叫人瞧出端倪来。不如就让她为他沾一次血腥,报答过往他对她的呵护。
桑柔打开车门,十三玦影立马围上来。
“主人!”
“按原定计划吧。”她说,“卓敬已经昏迷过去,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你们了。另外马车备好了吗?送我去仲清寒那里!”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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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寒风凄凄,灯若明火无人寝。
“……夫人已在仲太医府邸歇息下。”
暗卫已汇报完,但桌前的男子却没有半分反应,他只得继续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成持进来,唤了顾珩一声,顾珩才回神,挥挥手,让人下去。
“太子,卓敬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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