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完整个案情陈述,这一共有两张,也就是两份不同的故事版本。
一份是衙门签字画押的公文,一份是夹带放在书案上的,日期大概就在十几天前。
整个案子几乎没有什么疑点,甚至更有些让人感觉这王怀准有些张狂的意思。
哪怕是官府的公文上,也仅仅是说,王怀准可能唆使手下打死了王大宝的媳妇,而王大宝却非要说王怀准霸凌了自己的媳妇,媳妇因为挣扎挠伤了王怀准的脸,他恼羞成怒让自己的手下也一同作恶,最后导致王大宝的媳妇不堪凌辱,死在了炕上。至于王怀准是不是杀人了,还有疑问!只是按照规定,已经将其收押了。
这还有疑问?
脸上有伤,人赃并获,明显就是恶霸行为,你一群人去人家家里,人家还敢谋财害命你一群人?
这王家夹了银票的这一张陈述讲到最后着重提了一件事,王怀准是颖州通判王召的侄子,王召是当朝天章大学士陈书亮的门生。这件事情连续提了三遍。
总有刁民想害我,这是王怀准的原话。
对此,柳廷玉看看任天行:“还有这样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
摇了摇头。
指指这桌面,示意。
将这里的书案全部翻了翻。
收入不错,竟有五千多两的银票。
柳廷玉全部收入囊中。
看到他不管,任天行问道:“师父,这里很多是冤案,你也不管吗?”
“管得了一桩,管的了十桩,管的一百一千吗?风气如此,一时半会是改不了的,不如顺其自然吧。这些事情就交给新来的知府吧!”
“新来的知府?”忽然想想,这赵慧被赶走之后,安城并没有新任知府,之前柳廷玉说西雍会派人来,但是好像也没有下文。
不由问道:“师父,新任的知府在哪啊?怎么没有见过?您这样去了方谭山,这三秦万一出事,怎么办?”
这句话怕是问道点子上了,柳廷玉看向他,压低眉头说道:“拿了三秦之后本以为西雍会有所动作,起码会派人来看看,但是到现在,什么反应也没有。”
“啊!?”任天行惊讶的看着他,问道:“那这怎么办?要是这样,一定是西雍王不赞成你拿三秦啊,说不上也不管这事情!要是这样,万一大建打过来……”
摇摇头,柳廷玉说道:“不会的,如果打过来,相信不光是西雍,就是青州也不会坐视不理。之所以去方谭山,就是避开这事情,让大建认为,拿三秦的事情是西雍为了报复赵肃拿了新郑和挑拨瓜州的战事。”
“哦,原来如此。”
放下手中的书,柳廷玉叹了口气说道:“看来棋差一招,我太高估父王的反应了。更没有想到赵肃会让虞世基提前结束燕云的战事。”
对此,不入政事的任天行自然并不懂这些天下的变局。
但是天下的变局便是在这些潜移默化中慢慢的改变着,逐渐到有一天,跳上了人们的视线。
东征燕云的战争打了一半,十六州也仍旧没有收复,大建的飞龙军已经开始陆续回朝了。而西雍柳霸在瓜州一线的几十万大军,仍旧在和漠北的鞑子交战,因为柳廷玉占了三秦,让柳营祁心有顾忌,出征的大军也压在老井口,不敢
往清河口打。
这件事情中,所有计划和风向都因为柳廷玉占三秦而充满了变数。他改变了许多事情,也导致了许多不确定的因素。以致于不管是大建的赵肃,还是西雍的柳霸,都没有想到应对和应付的办法,他们二人沉默了许久。像是都在等待他们下一步的行动。
可是他们下一步,却都没有行动。
于是就成了近一个月,双方都没有动作,而柳廷玉占着三秦也在等待他们的动作,却也等不来!
这让柳廷玉焦虑不安,也让整个计划开始变得越发的不确定。
所以,最后,柳廷玉只能做出一个更大胆的决定,那就是干脆聚敛一波钱财,准备在三秦招兵买马,准备应付接下了最不利的局面!
于是征税,杀富,只要能用到的办法都会拿来用,当然其中也包括抄了赵慧的家。
所获颇丰。
西北的穷娃娃苦哈哈的,是没想到这才关中而已,大建官员们腐败的手段就让他叹为观止,要是西雍有这么个贪官,不得扒皮抽筋了!?
嗨,不是不贪,实在是太穷了,贪都贪不上!
去方谭山怕也是最后没办法的手段了,撇开自己,让大建以为此事就是柳霸授意的。
但是这接下来的棋怎么走?谁也没底。
就如柳廷玉最早所说,预备最坏的打算就是在三秦自立为王,那到时候面临的问题就会更大,让大建和这剩下的四王承认他,恐怕是件极难的事情!说不好面临的问题就是几家共同讨伐!
大船缓缓前行,片片雪花飞舞,慢慢落下。
这也许是冬末的最后一场雪。
不会很大,却是最为寒冷的遗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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