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平王立国之初,就被封在直逸州,如今两百多年过去了,实在是……”张大人面露苦涩,“本官立刻就与学正商量,削了他的功名!如今要想彻底安定地方,少不得两位将军相帮啊。”
两人道一声谢,林秀才就送进了知府大牢了,当然,一如既往的是安排了他们自己的人手来看押。因为这次的情况特殊,知府衙门的捕快很大一部分还是原班人马,那这些人就都不能信任,所以,就连食物饮水,也安排了自己人送进去。
那位林秀才一路上都是挺硬气的,可是在转天他清楚的看见自己的户籍上被涂抹的大片漆黑,意识到他的功名是真的被剥夺了之后,那点硬气就立刻消散得一干二净了。
“他是听了李大人的吩咐?李大人是谁?当地的县令?”冯铮和卢斯正在驿馆里看案卷呢,就有无常匆忙来报,说那位林秀才招了。
“不是,听他说,李大人是个御史,是父亲过世,回家丁忧的。因他们俩乃是同窗,在李大人回乡之后,林秀才经常去拜访他。咱们的行踪就是这个李大人告诉他的,鼓动村人这事也是他提的。不过他们没让村人投军,只是让村人求您给直逸州除害。”
冯铮笑了一下:“看来那位老人家也有自己的心思。”
这位无常禀报完了,见两位将军没什么吩咐,拱拱手,退下了。
卢斯和冯铮向他道一声辛苦,待他离开,两人对视,卢斯:“御史,王崧?”
“他总盯着咱们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看周兄越来越向上了吧?毕竟,他这御史大夫,说到底,也就是个靠嘴皮子说话的清流而已。”
“只希望周兄无恙。”
两人感叹一下,就把这事放下了,将注意力转到平王上来——他们俩的桌子上案卷堆放的可是不老少的。
按理说,这查证的事情,应该交给讨逆的钦差大臣,或者交给上任的知府的,但是皇帝不知道是为了安抚被他当枪使的两人,还是那天一时口快说错了话却又碍于金口玉言没办法更改,总之,是把彻查的这件事按在他们俩的身上了。
幸好张大人这位知府脾气挺好,他们一来就表现出了很好的合作态度,这才不至于闹出事端来。
这几摞堆得高高的案卷,都是从知府衙门搬来的,它们中有一部分甚至能追溯到几十年前,纸张已经变得枯黄脆弱,还有虫蛀的痕迹,上面的字迹已经变得模糊,碰一碰纸就碎掉了。
两人听过来的书吏说过,其实最底下的案卷,都有一百多年了,不过那些纸张碰一下就碎掉了,已经彻底无法再看了。
就他们看到的这一些,归根到底,就是夺人田产家财与夺人妻子儿女。但因为有金册在手,平王府的做法从稍微遮掩,变成明目张胆。
“弄柳他们五个人不是在直逸州置产的吗?怎么也没听他们说过?”冯铮从看到这些案卷开始,眉头就没舒展过,他们见过的丧心病狂的人多了,但再怎么样,也会遮掩些,历代的平王,却并不需要这样。
“弄柳去行睢县了,直逸州最偏远的一个县,那兄弟五人一直在各地走镖,就没停下来过。”弄柳就是担心自己那张脸在大地方惹麻烦,所以就安安生生的在小地方缩着脑袋做人,至于那五个人……一直到现在,卢斯都觉得他们挺神秘的,“况且,就算人家知道了,也没道理远巴巴的找咱们告状啊。”
“……你说得对。”冯铮思索了片刻,无奈又沉重的点头道,“毕竟平王金册在手,当地官府都无法插手,甚至干脆同流合污,就连陛下……”
两个人同时沉默,他们突然之间就不怪罪皇帝拿他们当枪使了。这得说是太祖留下的烂摊子。
“咱们得防着一点。”卢斯突然说。
“嗯?”
“有人趁着这个机会,把屎盆子朝平王头上扣。”
“或者这些案卷里,本身有没有借此机会掩盖自己的罪责的。”
伤害已经造成,那就得把它控制在最低限度。
平王在王府被攻破之前,意图带领死士杀光府内的所有人,这包括他的叔伯兄弟,他自己以及这些叔伯兄弟的妻妾儿女。但这件事没能彻底干成,因为他手底下有一半的死士叛变了,可这些叛变的死士,在官军攻入王府之后,却也有一大半跟着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