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雨晴怎么也不愿相信从小相依为命的奶奶会在她高考完后那天服毒自尽,当她兴致勃勃的从考场回到家里时,小小的茅屋被人围得水泄不通,她预感到有些不妙。果然,那些乡邻一见她,赶紧主动让出一条道来:“真可怜啊。”“是啊,是啊。”人群中发出阵阵叹息。“奶奶——”过雨晴差点晕过去,她最后的依靠此刻正无声息的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任她平日当成宝贝的孙女呼天抢地的悲嚎。
“这孩子是好孩子,可惜命中带克,将来找夫家都不好找,除非碰到个命硬的。”在哀伤的雨晴隐隐听到有人这么说,难道真的是我命不好,是我的错?她不想认命,毕竟她读的书比一般农村孩子读的书多,这当然也是奶奶坚持的结果。可现在——从十岁那年妈妈因意外死亡加上爸爸深受打击自杀以后,过雨晴就成了孤儿,是奶奶看她实在可怜再加上自己也是孤苦无依,遂把小小的雨晴接到家中两人相依为命。
她知道奶奶的良苦用心,奶奶是怕她考上大学以后没钱去上学,如果她死了,村邻们看她是个孤女好歹会资助一点,村政府也不会坐视不理的。事实上奶奶的想法是对的,拒绝了那些好心人的资助,她带着大学录取通知搭上了南下的火车。她不能忍受她读大学的资本由她最亲的人用生命换得。她不信真的是她的命中劫数,她想化解。
“哎,靓女,你去哪里啊?”一个背着包的邻坐开始找她搭腔,毕竟坐一夜的火车有些烦闷。“不知道。”她不想说话,奶奶的死在她心上像针扎,想要遗忘是这辈子都不可能的事。小伙子开始自顾自的胡吹海侃,直逗得对面的朋友笑得前仰后福,雨晴还是无动于衷。
走出火车站,过雨晴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不知该去何方。既来之则安之,她不急不慢的在大街上徘徊,xx家政的字样印入眼帘。她一脚跨了进去,顾不得胆怯,她装做老成的和家政的老师们讨价还价,因本身条件算好,不用培训,也不用交任何费用,当天她就被送到了客户家。她本来是要做早教的,结果一看那孩子就傻了眼:几个月大的孩子教什么啊。因为从小做惯了家事,刚到不久她就麻利的把客户家收拾得一尘不染,老板娘眉眼里全是笑意。“姐啊,做什么好吃的给我接尘啊。”一小伙进门就躺倒在客厅的沙发上,雨晴把小孩的尿布晾在阳台上转身进屋,什么做老师,什么做早教,骗人的嘛,不就是变相做保姆。雨晴有点不甘,却又无处可去,想想她不由叹了口气。“嘿,你为什么在这里?”一男声把沉思的她差点扔掉手中的盆“呃,我,我——”等她仔细看清了眼前的人,更是惊讶:“你不就是昨天同坐火车来的那个?”“是啊,我去乡下帮我姐找个伴,顺便可以照顾一下小孩子,你是?”“指望你啊,你姐的头发都白了,你去游山玩水还美曰其名找人去的,你骗谁啊?”老板娘不知什么时候抱着孩子在身后:“还真巧哦,我看你们挺有缘的,一天遇见两次,呵呵。”雨晴一下红了脸,忙接过孩子躲开了那射过来的闪闪目光。她知道她现在不该想这个问题的,她还小,还要返回校园读书的,她现在该想的是怎么多多的挣钱,不读大学她愧对九泉下的奶奶。
一个月来,那个阿勇总是无所事事的陪着雨晴进进出出,说是帮姐姐带孩子,鬼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不过,好在有他,雨晴的心渐渐从那个黑色七月的午后走了出来。她开始和他有说有笑,有时也开些小玩笑,不再刻意的和他保持距离了。
“阿勇,不是姐说你,雨晴人是不错,可你了解她多少,依你的条件什么样的女子没有?现在你也不知道她对你是何用心,她看中的是你的家世怎么办,现在的女孩子,心机少的人少。”“姐,你说些什么啊,我就那么没品味?她啊,我最多玩玩而已。”雨晴本来是给孩子送牛奶的,却很意外的听到了姐弟两的对话,她觉得心给什么抓扰了一下,生疼生疼。她装着若无其事的敲门走了进去,她能感觉到阿勇在她脸上搜寻的目光,她的心没来由又疼了一下。她知道自己恐怕已爱上了阿勇,但她还得装做什么都没有过,好难。
阿勇的态度越来越暧昧,举止也愈来愈亲密,雨晴却痛苦得一日胜如一日,她不可能忘记他那天所说的每个字,她不知道她还能装多久还能忍受多久。她想离开,却又舍不得离开,她拼命对自己说是为了孩子,为了她的学费,可骨子里她知道是为了他,尽管她不愿意承认。
“雨晴,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你感觉不出吗?”这一天终于来了,在楼下抱着孩子散步阿勇突然对她说,沉默了良久,她却很平静的对他说:“可我不喜欢你,一点都不喜欢,我有男朋友了。”从此,阿勇再也没在雨晴的视线出现过。就在这个月,不顾老板娘的盛意挽留,雨晴带着满满的伤痛离开了那里,背着行囊站在人群中,她不由泪流满面,该何去何从呢?她有种被尘世抛弃的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