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述儿呢?”雪暖汐问道。
永熙帝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那正渐渐消失的牙印,“阿暖,朕如今最怕的便是见着朕的这些女儿一个一个的相残,而朕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你怀疑这件事……”
“这是和礼王没有关系。”永熙帝打断了他的话,抬头看着他,“朕怀疑过她,也查过,不过最后证实和她没有关系,这件事诡异便诡异在连朕也查不出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雪暖汐一愣。
“朕准了凤后给出的结果,一是赫儿所求,二是这件事必须有一个了结,而且尽快,三是……”永熙帝的话顿了顿,“如今我们的确查不出什么。”
雪暖汐困惑,“怎么会这样?不是荣王正君?”
“李氏不是傻子,便是他真的容不下冯氏的孩子,也不会这般做!”永熙帝正色道,“谋害皇家后嗣这不是简单的罪名,轻则毁了自身,重则连累家族,李文真方才卸甲归田没多久,李氏便是为了李家也不会这般做。”
永熙帝曾想过李氏被情爱蒙蔽了心智,可是在冯氏出事之前司予赫已然向他表明心迹,也道了歉,李氏没有道理再被嫉恨逼疯。
如今,她最怀疑的始终是程秦。
雪暖汐沉吟会儿,“我知道你这般做定然有你的道理,可我担心述儿。”顿了顿,又道,“我还记得当天你对平王……”
话没有说下去,深吸了一口气,方才继续,“我担心述儿会因为这件事而记恨上赫儿,涵涵,你这一次偏袒了赫儿是想告诉述儿之外的皇女,她们也是你的女儿,你同样重视,可是述儿她未必明白,若是她真的想歪了,岂不是更糟?”
“凤后给出的说法不过是让荣王正君安心养胎罢了。”永熙帝正色道,“朕会让翊君继续查,直到查出结果为止!”说罢,握住了他的手,“当年朕不惜一切代价为我们的孩子报仇,今日也绝对不会让朕的皇孙死的不明不白!”
雪暖汐心中一颤,“对不起。”
永熙帝一愣,随后失笑:“好端端的说什么对不起?”
“我一直都在伤心着,却忘了你也会伤心,没了的也是你的孙儿。”雪暖汐缓缓道。
永熙帝看着他,“阿暖,别对朕这般好。”
“我对你好不好吗?”雪暖汐笑道。
永熙帝却正色道:“我只是害怕我会让你失望,更害怕会让你伤心。”
“涵涵。”雪暖汐握着她的手,“我们都不是年轻人,都明白日子不可能都顺心,也都知道不可能只有快乐而没有伤心,尤其我们还是生存在皇家,但是,只要我们都坚信未来是好,便一定有解决的办法,我相信我们的孩子,相信你的孩子,她们终有一日定然能够放下心中嫌隙的。”
永熙帝却是苦笑,她没有他这般乐观,如今她只是希望她的孩子不会重复她们这一辈人的命运便成,至少不会走到不是你死便是我活的地步,“这一次,朕并非偏帮赫儿。”顿了顿,方才继续,“阿暖,述儿和赫儿不同,述儿是太女,她这一辈子会遇上很多人很多事情,而不是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如她的意,若是她只是一个寻常皇女,是可以快意恩仇,可她不是,她是大周朝的太女,将来司家的江山会传承到她的手上。”
雪暖汐目露心疼,却没有开口。
“这一次述儿给了赫儿一个人情,将来,赫儿便会更加用心地为她效命。”永熙帝继续道,“朕不希望述儿如朕一般,最终身边只有大臣,而无手足。”
“我只是担心述儿想不通。”雪暖汐明白永熙帝的用心,他就是担心女儿。
“她是太女,她会想通的。”永熙帝却道,“也必须想通!”
雪暖汐听了她最后一句话不禁瞪了她一眼,“你说你当初好端端的怎么便立了述儿?!这般多皇女你立谁不好偏偏立我的女儿,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当皇帝辛苦!”
永熙帝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伸手将他搂入怀中。
雪暖汐也没有在说话,静静地靠在她的怀中,许久之后,方才轻轻开口:“涵涵,明日我想去太女府一趟。”
永熙帝松开了他,“为何?”
“去看看程侍人。”雪暖汐说道,“也和述儿好好聊聊。”
永熙帝凝视了他半晌,“对不起阿暖。”
“好了,别说了。”雪暖汐再次靠着她,“你这一辈子注定是要对不起我的,也不差这一次了,而且啊,你也说的没错,述儿是太女,她和其他的皇女不同,与其让她几十年之后方才明白,不如早些让她懂,这样也可以少走些弯路,也少受些苦。”
他是心疼女儿,可是也知道如今只能如此。
他的女儿是太女,这一辈子注定要比常人走到要艰难要辛苦,而他这个做父亲的,能够做的便是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尽可能地给予她安慰,给予她帮助,让她知道,不管发生什么时候,她还有父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