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一片死寂。
许久,司予昀方才挤出了一句问话:“你说什么?!”
此时,她的面容已经难看到了可怖的地步。
身子轻轻战栗着。
双手死死地扣成了拳头。
眼眸之内一片阴鸷之色。
陈玉对主子的反应并不意外,即便是她从得到消息到现在,仍是没能完全平静下来。
去年的一番风波,殿下已然处于下风,如今,让陛下几欲疯狂的全宸皇贵君归来,更加将殿下往绝境上赶!
若是全宸皇贵君归来,豫贤贵君的恩宠还能如现在这般吗?
原本豫贤贵君和陛下便已经有了嫌隙,行宫一行之后,看似有所改善,陛下也是愿意宠着豫贤贵君,可如今,全宸皇贵君归来,后宫还有其他人立足之地吗?
莫说是豫贤贵君,怕是凤后也得退让。
陈玉没有见过豫贤贵君,可是作为蒙家培养出来的人,她对于当年永熙帝对全宸皇贵君的恩宠以及后宫之中,豫贤贵君时刻被全宸皇贵君压着的情况一清二楚。
可以说,只要后宫有全宸皇贵君一日,豫贤贵君的便只能屈居其下。
若是全宸皇贵君和凤后一样没有女儿,蒙家或许不会这般担心。
可他不是!
他生了皇女,而如今,这个皇女成了太女!
他是太女的生父!
若是全宸皇贵君回来,陛下眼里可还能看到其他的女儿?!
“殿下……”陈玉很想说出质疑这个消息的话,可是她比谁都清楚,从这个渠道传来的消息,不可能是假的,“陛下,消息是蒙家主亲自让人传来的,是真的,陛下在云州找到了全宸皇贵君!”
“不可能——”司予昀狰狞嘶吼,目光几欲噬人,“他已经死了!早就化成白骨了!母皇怎么可能找到他?!”
陈玉跪在地上,“殿下,消息是真的!”
司予昀大步走到她的面前,揪着她的衣领将她给拉起来,“你再说一次!”
“殿下,是真的,是……”陈玉的回答还未说完,司予昀便松开了手,随后,一脚踢在了她的胸口,陈玉跪在地上,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着地面,在咽下了涌上喉咙的血之后,还是坚持道:“殿下,属下知道殿下无法接受这事,可事已至此,殿下应该想办法应对……”
“他怎么可能还活着!怎么可能!”司予昀仍是无法冷静下来,这时候她甚至连可能有人监视着她的猜忌都无法顾及,她的血液像是沸腾了一样,“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已经死了的——”
“殿下!”陈玉看着主子疯狂的神色,忙劝道:“殿下,您先冷静下来,这事不能……”
“一定不是真的!”司予昀打断了她的话,目光重新定在了她的身上,“当年的赵氏,母皇也是认定了他就是全宸皇贵君!这一次,也一定是这样!你去给本殿查清楚!去给本殿查清楚——”
陈玉一愣,赵氏的事情她来了礼王府之后也是知晓了内情,不过这时候她倒是没想到这事,如今这般一听,也是觉得有可能,“属下这就去云州一趟!”
说完,便起身转身欲离开。
“站住!”司予昀猛然喝止了她。
陈玉转过身。
“谁让你去云州!”司予昀找回了一丝神智,“如今连太女都还不知道这件事本殿便知晓了,你去云州是不是要告诉母皇本殿和蒙家暗地里联系?!母皇如今在云州,便是你去了,也未必能够差清楚这件事!”
陈玉见主子恢复了理智,心也松了口气,“那以殿下的意思……”
司予昀几乎将一口牙给咬碎了,“外祖母还说了什么!?”
“消息只是说全宸皇贵君忽然间在云州出现,且被陛下找到了。”陈玉回道。
司予昀眯起了眼睛,心中的不安继续扩大,“这件事这般重大,蒙家送来的却只是这般简单的消息?你去信云州,让蒙月华给本殿将所有细节都给本殿说清楚!”
陈玉听司予昀直呼蒙家主的名讳,心中一凛,但还是垂头应道:“是。”
“下去!”司予昀当即喝道。
陈玉领命退下。
随着房门被缓缓关起,书房内,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雪父君……雪父君……你已经死了,既然死了,为什么还要阴魂不散!为什么?!”司予昀低着头,满脸阴鸷地低喃着。
……
皇宫
佛堂
程秦已经被扶回了他的寝房。
这里曾经是程氏的寝室。
自从程氏离世之后,程秦虽然没有被公开正名,但是水墨笑已然交代下去,他不再是宫侍,佛堂内的宫侍虽然不太清楚程秦的具体身份,但是却也是将他当作了主子伺候,也知道,他得了凤后的眼,等程氏的丧期过了之后他便会由凤后做主出嫁名门。
这件事在小范围内也是引起了不少的轰动,不过因为水墨笑的压制以及程秦的毫不在乎,便渐渐地平息了。
每一次,程秦都在佛前诵经,风雨不改。
仿佛已经疯魔了一般,对外界的事务置若罔闻。
这些日子之中,司予述没有再见程秦,因而这次再见之后,便被程秦消瘦的身形以及面容给惊了一惊。
程秦原本便不是丰腴之人,而如今更是消瘦的只剩下皮和骨头。
因为病着,面容憔悴无比。
太医很快便诊断完了,不过因为司予述的在场,所以又谨慎地检查了一遍,最后方才回复,“回太女,这位公子只是劳累过度加之营养不良,只要好好休息和调养,便可康复。”
司予述百分百相信太医的话,他这个鬼样子也只有这个病才能解释的过去,“下去开药!”
太医感觉到了司予述的怒意,忙应了话之后便退下了。
“他做了什么将自己弄成这幅鬼样子!?”司予述问向了旁边的宫侍,“凤后不是说过他宫中的客人吗?!”
那宫侍闻言当即跪下,惊惶道:“回……回太女殿下……奴侍等没有怠慢程公子……奴侍等都很仔细照顾程公子……只是……只是自从大师过世之后,程公子便日夜为大师诵经,奴侍们劝过公子的,可是公子一直不停……太女殿下恕罪,奴侍们真的没有懈怠……”
“他每一日都为大师诵经?”司予述蹙起了眉头。
那宫侍忙道:“是的……凤后也曾经劝过,可是公子也是不停……公子说,如今他能够做的就是这些……他要为大师念过一百天的经文……”
“一百天?”司予述目光转向了程秦,蹙着眉头凝视了他半晌,“你下去吧。”
那宫侍愣了一下,随后连忙领命退下。
司予述没有离开,而是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面,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男子,沉默着,这时候,她的心很平静,和此时的寝室一样平静。
不过在平静之中,她也是有了疑惑。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回来,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管上这些闲事。
如今她要做的事情该是去找贵王,将可能给京城带来危机的人揪出来,可如今,她却呆在了这里,守着这个和她根本没有任何关系的男子。
甚至曾经厌恶的男子。
厌恶?
是因为这样吗?
对于身边的男子,不管是她的正君还是侧君,或者是因她而死的那位侍君,她的心都是平静的。
爱谈不上,厌恶也是没有。
只是平静。
可如今,眼前的男子,却让她生出了厌恶。
司予述想起了之前自己曾经说过要纳他为侍君的话,那时候不过是气话,是威胁之言,可如今,她想,或许这真的是个不错的主意。
身边的男子无法勾起她的爱,那有一个厌恶的在身边也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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