臾,方才幽幽说道:“孩子,你心里的疑惑,只有你自己可以回答。”
蒙斯醉笑了起来,轻轻的,没有发出声音,然后,用手撑着地面,摇椅晃地站起了身,然后,看向蜀羽之,“我没得选择,不是吗?”
蜀羽之的眼底涌出了两股热流,却不知道为什么。
蒙斯醉转过身,一步一步地往寝殿的大门走去,然后,抬手轻轻地推开,走了进去。
门没有关起。
蜀羽之盯着那敞开着只容一人通过的大门,眼底的热流更加的滚烫,他说他没得选择,可是,他又知不知道,他有多么希望现在没得选择只能走进去的人是他?
他有多想陪着她!?
蜀羽之合上了眼睛,拼命压制住那眼底即将要涌出来的热流,然后转身,起步离开。
蒙斯醉没得选择。
他也一样没得选择!
即便知道这般卑劣,这般对不起他,可是,他还是要做下去。
做他该做的事情!
“等等。”程氏叫住了他。
蜀羽之停下了脚步,可是却未曾转身,或许此刻在他的心里,程氏已经是站在了蒙斯醉那一边,他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做,他没资格指责他,他能够做的,便是漠视,便是当做什么也没看见没听见,而他也知道,到了最后关头,程氏会选择成全永熙帝的心意。
“你们都没有错,错的是这个皇家。”程氏缓缓道。
蜀羽之睁开了眼睛,即便眼底湿润一片,但是却始终未曾落下一滴泪,须臾后,他侧过身,看着程氏,“大师,即便是错,可是,这也是我们的家,生活了一辈子的家……我不知道最终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所以,我只能去做我可以想到可以掌控的到的事情,我没想过要去伤害任何人,可若是唯有去伤害方才可以做到我该做的,那么,我也绝对不会有一丝的犹豫!”
他说完,转身起步继续离开。
程氏没有再叫住他,凝望着他的背景许久,然而,抬起头看向了仿佛被一层阴郁笼罩住的天,落下了两行泪。
“先帝,你若是在天有灵,便庇佑这些孩子……”
……
帝寝殿内
水墨笑仍是坐在了床边握着永熙帝的手,即便已经听见了蒙斯醉的脚步声,听见了冷雾的行礼声,可是,却仍是没有动。
便是蒙斯醉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他仍是没有动。
而这时候,永熙帝苍白的脸开始浮现了淡淡的微红,体温也开始上涨,这些,都是疫症的进一步发作的症状。
在经历了先前整整两个多月的疫症,蒙斯醉很清楚这一点。
先是身子疲惫,然后便是体力不支晕厥,最后便是发高热,然后……
思绪骤然停下。
他看着眼前既熟悉却也陌生的面容,心,仿佛有千百只手在疯狂死撕扯着一般。
“你来了。”水墨笑忽然间开了口,声音低迷。
蒙斯醉没有回答。
水墨笑也没有看他,“你知道吗?这些年本宫一直在想着一件事,若是将来本宫死了,究竟会不会葬在她的身边?”
蒙斯醉仍是没有回应。
“很可笑的一个问题吧?”水墨笑继续道,声音中带着笑意,“高陵的建造仍旧是依着先前帝王陵寝的规格建造的,依着规矩,本宫自然是要和她合葬的,可是本宫知道,即便如此,最终能够与她合葬之人,不会是本宫。”
说罢,他终于转过身来,看向蒙斯醉,却没有深究他此时的脸色究竟是代表什么意思,“外面的一切一切,本宫都不想管,本宫只是希望,在活着的时候,本宫都能够陪在她身边,不管是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之下!”
蒙斯醉仍是没有回音。
“其实我们都错了!”水墨笑继续笑道,声音却多了力度,“这些年来,我一直一直希望她能够放下雪暖汐,希望她能够敞开心扉让我们进去,我们都希望能够占据她的心,希望得到她的爱,越多越好,可是便是在这样的追逐争夺中,我们却忘了,活着的人,永远也争不过消失了的人!可是没有爱那又如何?便是始终进不了她的心又如何?我们陪着她二十多年,还会一直陪着她走下去,走到我们生命的最有一刻或者是她生命的最后一刻!难道一辈子的相濡以沫相扶相守便及不上那虚无缥缈的情爱?即使她不爱我们,她的身上,她的生命中,她这一辈子,都印满了我们的痕迹,相比……雪暖汐却没有这个福气,他于她,只是一段刻骨的回忆,甚至现在,连他观星殿都没了……蒙氏,我们都错了,错在了太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