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司予哲又怔了半晌,然后木然地点头,“父君……儿臣知道了……”
睦君听了女儿的保证,紧张的心情方才松了一下,随后便发现了女儿的脸色不好,忙又道:“怎么了?是不是吓坏你了?对不起哲儿,都是父君不好,父君不是故意的,哲儿,父君不是故意的……”
“父君,儿臣没事……”司予哲忙道。
睦君紧紧地抱着女儿,“都是父君不好,都是父君没用……”
司予哲心里有很多的疑问,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她无法说出来。
睦君抱着女儿好一会儿,然后方才松开,随后便看见了女儿一脸的茫然和疑惑,心里更是痛了一痛,“哲儿……答应父君,方才那些话永远不要再说,往后你也无需多么的出色,哲儿,太过于出色,对你来说没有好处……父君这辈子不期望你有多大的成就,只是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司予哲看着父亲半晌,忍了许久,终究还是忍不住,“父君,为什么?为什么儿臣不能太过出色?母皇这般关心儿臣的课业,不便是要儿臣将来学有所成为母皇效命吗?上书房的太傅也说,儿臣是皇女,将来是需要为母皇为大周效命的……”
睦君眼底闪过了一抹隐痛,缓缓站起了身,然后将女儿拉到了一旁的榻上坐下,沉默半晌,方才语重心长地道:“哲儿,你虽然还小,但是却也是懂事了的,父君原本不想跟你说这些,可是,如今却也不得不说了。”
司予哲认真地听着。
睦君沉吟了会儿,抬手抚了抚女儿的头,然后方才缓缓将其中的厉害关系告诉了女儿,“……哲儿,在皇女,过于的出色若是没有过人的背景,只会成为众矢之的,父君没有能力庇护你,加之太女已立,而你母皇心里又是一心要扶持太女,便是将来太女出事了,那还有荣王、礼王甚至是二皇女,哲儿,便是论年纪,你也无法与她们相争,那时候你若是锋芒太盛,便会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那根恨不得出之而后快的眼中钉肉中刺!……父君只希望哲儿能够平平安安,将来成年之后,如同先帝的康王几人一般出宫立府,成家立业,再给父君生几个孙儿……这些年,凤后对父君的印象不错,太女和你其他的三个皇姐虽然和我们不算是亲近,但是却也给了我们几分薄面,不管将来谁坐上了那个位置,都不会苛待我们的,陛下便只有五个皇女,依着陛下如今的心思,以后怕也不会再有皇女出生,便是念在你是陛下最小的一个皇女,她们都会善待我们的!哲儿,父君这一辈子最大的希望便是将来能够和良贵太君和祥贵太君一样老了的时候能够安享余年。”说完,双手便又握上了女儿的肩膀,“所以你要答应父君,方才的那些话永远都不要再说出口,连想都不要想!”
司予哲眼神仍旧是有些凌乱迷茫,可是却还是点了头,说出了一个好字。
睦君看着女儿点了头,心里一直憋着的那口气方才舒了出来,他告诉女儿这些是想让女儿永远不要生出那般念头,永远不要去想那些会让他们万劫不复的事情,可是,他却不知道,便是因为她的这番话,让仍处于单纯地想博得母亲疼爱的想法当中加入了杂质,也激活了皇家女子心里那与生俱来的yu望种子,让它有了生根发芽的机会……
……
永熙帝去了睦君宫中的事情自然也是传到了孙侍君耳中,而永熙帝没有留宿的消息也是第一个传到了睦君的耳中,因为两人住得并不远。
孙侍君对于这个消息没有高兴也没有幸灾乐祸,而只是当成了这平淡生活当中一件小小的插曲,听过了之后便忘了。
当宫侍禀报永熙帝去了睦君宫中之时,五皇子也在旁边,听完了之后原本的笑脸便黯淡了下来了,永熙帝去睦君宫中的不多,来孙侍君宫中更是少。
五皇子都几乎忘了他上回见到母皇是在什么时候。
在又在旁边听见了永熙帝从睦君宫中离开了之后,五皇子曾经有过一阵子的期待,想着母亲是不是会过来看自己,不过很快他便失望了。
孙侍君不是没看见儿子的失望,可是他也没有法子,他也没有这个胆子让人去请永熙帝。
他生的是皇子,原本底气便不硬,更担心若是他这般派人去请被水墨笑知道了之后会对他升起猜忌。
对孙侍君来说,他在后宫的最大的依靠便是水墨笑,尤其是经历了当年赵氏一乱之后,他更是坚信自己没有投靠错人。
便是陛下也及不上凤后可靠。
在孙侍君此时的心中,他宁愿去依靠凤后也不愿意去奢望永熙帝会对他们父子看顾多谢。
而这个想法,他也没有隐瞒儿子,在看着儿子失望的神情之后,便道:“乖,明日父君带你去给凤后请安,若是想母皇了,那明日你便哄哄凤后让凤后许你在朝和殿赘日,那样你便可以看见母皇了,不过要记住,千万不能抱怨知道吗?”
五皇子顿时来了精神,认真点头。
孙侍君摸着儿子的头,将心底的那抹难受给压了下去,如今他的目标便是紧靠凤后,将来为儿子寻一门好亲事,最后最另一个祥贵太君!
祥贵太君也是没有生皇女,可是,人家仍旧过的有滋有味的!
他比陛下年轻许多,将来必定活的比陛下长,到时候,他必定要比祥贵太君活的更加的舒心!
……
司慕涵并不知道在她离开之后所发生的事情,更不知道在孙侍君的心里已经寻思着她死了之后的生活,她也没有回交泰殿处理政事,而是去了承月殿。
蜀羽之知道她回来,一早便做好了宵夜炖好了补品等着,水墨笑担心她的身体,蜀羽之更是担心,因为他知道了当年她身体出了大问题的事情,虽然这几年他被告知她的身子已经大好了,可是仍旧无法安心。
寝室
外室花厅
“臣侍备了宵夜补品,陛下不如用一些吧。”蜀羽之亲自给司慕涵奉上了茶同时柔声道。
司慕涵接过了茶蹙眉道:“怎么朕在你们眼中便这般的糟糕?”
一个个都给她炖补品的。
“不是陛下糟糕,而是臣侍等希望能够为陛下多做些事情而已。”蜀羽之笑道,并没有真的将心里的担忧说出来,有时候,说一些一眼被能够戳穿的谎言,也是生活的乐趣。
司慕涵喝了口茶然后搁下,“那便拿上来吧。”
蜀羽之笑了笑,随后便唤人将东西摆上。
司慕涵看着前面圆桌上摆着的东西,看着蜀羽之有些无奈,“朕晚膳也吃了不少,便喝那盅补品吧。”
“好。”蜀羽之没有要求太多,起身亲自去装了一碗,然后递到了司慕涵的手中。
司慕涵一边喝着一边道:“往后宵夜无需备这般多,这几年一直打仗,国库消耗颇为严重,后宫能省便省。”
“是。”蜀羽之应道:“往后臣侍会注意的。”顿了顿,又道:“前几日凤后在早上请安的时候也提过这事,说是想削一削后宫的开支,虽然不多,但是也算是尽一份力。”
司慕涵没有异议,“后宫的事情便让凤后处理就是了。”说罢,又似想起了什么似的,“五皇女正在长身子,你跟凤后提提,睦君宫中的便少削一些,对了,还有孙侍君宫中也是。”
“陛下放心,凤后已经想到了这点了。”蜀羽之道。
司慕涵点头,“这便好。”
蜀羽之看了看她,沉吟半刻,继续道:“睦君和孙侍君进宫也好些年了,不过位份上面却一直未曾提过,五皇女和五皇子也渐渐懂事了。”
司慕涵停下了喝汤的动作看向他。
“原本这是凤后是想亲自跟您提的,不过……”蜀羽之知晓司慕涵此时的想法,缓缓解释道:“孙侍君也便罢了,但睦君若是再往上提一级便是贵君了,如今后宫中空缺的贵君之位有两个,一是明贵君,二是良贵君。”
蜀羽之这话根本便没有解释他越俎代庖的原因,可是司慕涵却听懂了,搁下了手中那快要见底的瓷碗,接过了蜀羽之随即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他还介意当年的事情啊。”
“凤后的性子陛下也是知道的。”蜀羽之轻声道,“不过凤后不想提,更多的是不想让陛下想起不高兴的事情。”
“所以便将这个苦差事扔给你了?”司慕涵看着他道。
蜀羽之微笑道:“凤后能够信任臣侍是臣侍的荣幸。”
不管是良贵君还是明贵君,都会让她想起不高兴的事情,赵氏和安王,都是她不会想想起的人。
司慕涵凝视着他半晌,“良贵君便算了,睦君的出身和进宫的时日,坐不得良贵君的位子,五皇女也的确是大了,便给他一个明贵君的位份吧,至于孙侍君,便封君就是了,不过如今国库正空虚,后宫也都在削减开支,册封贵君不是一件小事,届时又是一番铺张,而且最近朝中的事情多,朕没心情办这事,等过了年之后再说吧。”
“凤后和臣侍也是这个意思。”蜀羽之点头道,“明年十一月便是陛下四十大寿,不如便在那一日进封睦君和孙侍君,也是一桩美事。”
司慕涵想了想,“那就这样吧。”
蜀羽之点头,随后便搁下了这个话题,端起了那已经凉了的汤,“陛下可要再用一些?”
“不了。”司慕涵摇头。
蜀羽之也没有继续劝用,让人将东西给扯了,然后便屏退了宫侍,说起了正事来,“方才臣侍接到消息,三皇子府已经有了动静了。”
“嗯。”司慕涵应了一声,神色虽然平静,可是眸子却是幽暗阴暗。
蜀羽之脸上有些担忧,“陛下,明天真的要那样做吗?”
“嗯。”司慕涵还是只给了一个字的答复。
“可是若是出事了,琝儿会受不了的……”蜀羽之还是无法放心。
司慕涵看着他,沉声道:“不会出事。”
蜀羽之还想说什么,可是看着司慕涵的神情,最终没有说出口。
“明日之后,将三皇子府给清理干净。”司慕涵眸底泛起了森冷的杀意,“做的隐秘一些,不要让琝儿发现了。”
蜀羽之点头道:“是。”
随后便是一阵有些压抑的沉默。
半晌过后,蜀羽之方才开口打破了沉默:“时候不早了,陛下可要在臣侍这里歇息?”
司慕涵点了点头,随后便起身往内室走去。
蜀羽之没有唤宫侍进来而是亲自伺候了她更衣,便在此时,他的神色似乎有些恍然,像是在想着什么似的。
司慕涵发现了,坐在了床边问道:“怎么了?”
蜀羽之一愣,随即笑道:“没事。”
“明日一事朕已经安排妥当,必定不会出事的。”司慕涵以为他还在担心明日的事情,“不是朕狠心,而是朕不得不这样,若是不这样,琝儿后面的麻烦便会源源不绝!宗哲景遥一连派了两拨人来,若是不得到答案,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蜀羽之又是一愣,随即点头正色道:“臣侍明白,陛下放心,臣侍会配合好陛下的。”
“嗯。”司慕涵点头,随后掀了被子上床。
蜀羽之垂了垂眼帘,然后看着司慕涵微笑道:“臣侍前两日给陛下做了一身衣裳,拿来给陛下看看如何?”
司慕涵靠着床头坐着,“那便拿来吧。”
蜀羽之点头,随后走到了一旁的柜子前,打开柜门然后从里面取出了一件长衣,款式和料子都是适合入夏穿的,他将衣裳放在了面前,“快入夏了,便做了夏衣。”
司慕涵拿起了衣裳翻着看了看,正想说话之时,却愣住了,眸子随即幽深了许多,又将手中的衣裳翻看了一遍,然后方才抬头,缓缓问道:“这衣裳做的不错,是你做的?”
蜀羽之脸上闪过了一抹僵硬,随即笑道:“是,原本还想着给陛下多做几身的,只是因为琝儿的事情这段时间抽不出空来,不过还好如今离真正入夏还有一段时间,臣侍还可以……”
“羽之。”司慕涵打断了他的话。
蜀羽之心了微微一沉。
“我们成婚有二十三年了吧?”司慕涵声音依旧低缓,只是眸底却渐渐地泛起了冷光。
蜀羽之微垂了一下眼帘,“是。”
“这二十三年来,你给朕做了多少衣裳了?”司慕涵继续问道。
“臣侍记不清了。”蜀羽之微笑道,却显得有些勉强。
“是啊,朕也记不清了。”司慕涵的声音也渐渐染上了冷意,“可便是记不清,方才证明了做得多,虽然朕这些年很少注意这上面的事情,但是即便再少,你给朕做了那般多衣裳,是不是你做的,朕还是可以看出来,而且……”她看着蜀羽之,面容也沉了下来,“你并不会说谎!”
说罢,猛然扬手将手中的衣裳给扔了出去。
“陛下——”蜀羽之脸色一变,随后起身跪在了司慕涵的面前,“陛下,臣侍知道你放不下心里的恨,可是徽儿他并没有参与当年的事情,他是无……”
司慕涵没有给他说下去的机会,怒色爬上了面容,“你觉得这些年朕对他做的还不够吗?朕大可将他扔到一旁任由他自生自灭,可是朕没有,朕给了他一个视如己出的父君,给了他优厚的生活,给了他安稳的日子!难道朕做的还不够?你还想朕如何?让朕与他母慈子孝吗?!”
“臣侍没有……”蜀羽之抬头道:“陛下,不过是一件衣裳……”
“于你来说只是一件衣裳,但是于朕来说却是一把利刀!”司慕涵怒斥了一声,随后便掀被下床,“朕不想见到他,不想听见有关他的任何事情,更不想穿他给朕做的衣裳!你要当慈父要心疼儿子,朕允了你,朕从来便没有干涉过你,只要朕看不见,你想如何待他朕从不过问,朕自认为已经做的够了,难道你还不满意?!”
蜀羽之脸色有些苍白,他预想过若是她知道这这件事之后会不悦,可是却未曾想到她的反应居然这般的大,“陛下,臣侍知错了,臣侍……”
“知错?”司慕涵沉脸冷笑道:“不!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说他和当年的事情没有关系,他是无辜的,他只是投错了胎而已!你根本便不知道,因为他的生父,朕究竟失去了多少!?你知道朕失去了多少吗?!你以为朕只是失去了阿暖吗?你错了,朕失去的比你所想的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