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笑猜不到永熙帝究竟要做什么,也没有机会询问,午膳过后,永熙帝便回了交泰殿,司以琝他们却并没有立即离去。
水墨笑唯有先压下心里的不安陪司以琝说这话,直到了傍晚时分,司以琝他们方才离开,待他们走了之后,水墨笑便让人去请永熙帝过来他这里用晚膳,只是派去的人却回来禀报永熙帝已经下了旨意今天的晚膳摆在了睦君宫中。
水墨笑闻言,蹙紧了眉头沉默不语。
身边的宫侍问道:“主子,可要奴侍去请陛下过来?”
水墨笑想了想,然后摇头,“不用了。”
若是在别人那里,他倒是可以去请,可是在睦君那边,他不想闹出其他事情来。
他倒不是忌惮睦君,只是这些年,睦君在后宫也是安分,教养五皇女也没有出过什么问题,更重要的是,如今五皇女已经懂事了,陛下去睦君宫中的日子原本便不多,若是这般难得一次他都让人去叫的话,便是睦君不敢说什么,难保五皇女心里不会想什么。
再者,便看在睦君这般多年从不惹事的份上,他也得给他这个面子。
便是他没有多想,便是陛下真的有事情瞒着他,或者真的打算做什么,也不至于会伤害琝儿他们的。
这般一想,水墨笑的心也定了一些,沉默半晌之后,便吩咐宫侍道:“摆膳吧,今晚不必给陛下送补品了,陛下应该会宿在睦君那里的。”
“是。”
……
却说司以琝一家子回府之后,李乐便闹腾了一整日却仍旧不知疲倦,用过了晚膳之后仍旧缠着李浮说着军营的事情,若不是司以琝最后发话说若是她不好好休息明日起不来他绝对不会叫她,她甚至想一整晚都缠着李浮。
李乐在父亲的半威胁之下只好压下了心里的兴奋劲回去休息,不过临走之时却硬是要冷雨陪她去休息。
司以琝没有多想,便让冷雨待她回房。
李浮在女儿离开之后,便看向司以琝道:“如今一切都清楚了,之前都是我们多虑罢了,你便放心吧。”
司以琝瞪了她一眼,随后抬手揉了揉额头,没有开口。
李耕状,起身道:“你这些日子也是累了,今晚便好好休息吧。”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你若是不想见到我,往后我会尽量不出现在你面前,不要老是往大皇子那边走,这般折腾你的身子会受不了的。”
“谁说我躲你了?”司以琝当即反驳道。
李浮顺着他的话,“是,你没躲,是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司以琝打断了她的话,神色愠怒:“谁让你让着我了?我是躲着你怎么了?我爱躲着谁便躲着谁!”
“我不是……”
“我再一次警告你,永远都不要装出一副关心我让着我的样子!”司以琝似乎有些失控,眸光如刀地盯着李浮,“我这一辈子都不会信你,便是你装的骗过了全天下得人,我都不会相信你!”
李浮垂了垂眼帘,掩盖住了眼底那一抹哀伤,“我知道了……你休息吧,我去书房。”
“谁让你去书房了?”司以琝又怒道,“你是想要全天下得人都知道我们之间感情好的事情都装出来是不是?!”
李浮:“我……”
“今日下午我们怎么跟父后说的?”司以琝盯着她,言语似乎有些过于的激动和愤怒,“我们保证过了,我们已经和好了的!”
虽然水墨笑没有问,但是司以琝却还是告诉了水墨笑,他和李浮吵架了,如同当日告诉司以晏一般,他知道即便这时候司以晏不说,往后也会说出来的,与其到时候惹出不必要的怀疑,便不如现在说出来。
“从今日起,你都必须睡在这里!”司以琝做了最后的决断。
李浮看着他,“我知道了!”
司以琝咬着牙瞪了她一眼,随后便起步走进了内室,一如过去的两人相处的日子一般,司以琝睡在锦床上,而李浮则睡在靠窗便的暖塌上面。
也许是这些日子神经真的绷的很紧,如今忽然间解除了担忧,他便扛不住了,躺下之后没多久便睡了,而对于寝室里的另一个人,司以琝却似乎没有丝毫担心一般,当初方才成婚的时候,司以琝对李浮的存在仍旧是存了防心的,也便是因为这个,李浮担心他身子扛不住,便终日找借口呆在军营当中,可是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司以琝对李浮的存在似乎已经没有了防备,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李浮没有入睡,习惯性地侧耳听着司以琝的呼吸声,直到她完全确认司以琝已经熟睡了之后,她方才入睡。
夜静悄悄的,寝室内,安详静谧。
而便在此时,三皇子府的后门被人从里面悄然打开了,一道人影在黑暗当中从后门出了去……
……
皇宫
睦君宫中
用过了晚膳之后,司慕涵便一如过去的每一次一般,将司予哲叫到了身边问着她功课上面的事情,司予哲也和过去每一次一样,答的不算是很好,但是也不差。
在司予哲的眼中可以看出对母皇的孺慕之情,但是更多的却是敬畏以及一丝的生疏,这些司慕涵都看在了眼中,只是这时候的她已经没有精力也不知道该如何化解这些。
人人常说,母亲总是疼爱年幼的孩子,便是帝王也不例外,司慕涵记得当年先帝便也是这般疼惜着昭皇贵君和良贵君所出的几个年幼的孩子,不管抱着什么目的,但是那份疼爱却是真的。
可是司慕涵乳剂却无法做到。
她错过了他们的幼年,如今,也无法融入他们的童年。
五皇子和五皇女,对于这两个孩子,司慕涵心里有愧疚,但是这份愧疚并不能维持多久,有时候她甚至可以一个月也不想起他们。
或许,她也便如同每一个帝王一般,在这漫长的帝王生涯当中,渐渐地遗失了许多本该拥有的宝贵情感。
相对于五皇子,五皇女司予哲受到的关注要多一些。
因为她是黄女女,司慕涵便是没有了那份慈母之心却也必须花些精力来防范于未然。
防范于未然。
司慕涵也是在这几年,方才渐渐地明白,当年先帝面对那般多皇女之时的感觉,所幸的是,她的女儿不多。
母女两人便在这近乎客套的气氛当中说了一个时辰。
司予哲有些支撑不住,困意泛上了脸庞,但是,却仍旧忍着,那双倔强的眼睛,让司慕涵再一次提醒司慕涵,眼前这个孩子是她的骨血,即便她从未期待过她的出生,从未付出过多少感情,可是,她的面容依旧传承了她的面貌,她的血管里流着她的血。
司予哲和司予执与司以徽不一样,司慕涵对她没有怨恨,即便母女之情很淡,但是,在某些时候,尤其是在她意识到了=司予哲是她的骨血之时,她仍旧会生出一种母亲对孩子的奇怪之感。
“累了便去休息吧。”司慕涵缓缓道,她想抬手如同对待李乐一般抚抚司予哲的头,可是却不知道为何手怎么也抬不起来,或许,在司予哲的面前,她已经习惯了当一个母皇,一个不苟言笑不怒而威的母皇。
司予哲闻言,脸色有些难看,“母皇,儿臣……”
“你的课业学的很好。”司慕涵看出了司予哲的不安,缓缓道:“明日还要去上课,去休息吧。”
司予哲听了这话,脸色方才缓和了一些,随后便看向一旁的睦君。
睦君微笑开口:“去休息吧。”
司予哲方才微笑点头,对着两人行礼道:“儿臣告退。”说罢,犹豫了会儿,又鼓起了勇气道:“母皇和父君也早些歇息。”
司慕涵对着她点了点头:“去吧。”
司予哲见了司慕涵点头,似乎很高兴,又行了一礼之后方才退下。
“这孩子!”睦君微笑地看向司慕涵,似试探又似打量,“陛下恕罪,都是臣侍这个父君没有教好她。”
司慕涵看着他,“你教的很好,五……哲儿的课业不错,上书房的太傅也跟朕称赞过她,武场……朕会找个时间去武场看看,她的几个皇姐武学的成绩都不差,哲儿的也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睦君闻言,眼中顿时一喜,起身道:“臣侍多谢陛下。”
司慕涵看了他会儿,随后示意他坐下,“朕这些年忙着朝政上的事情,没有多少时间教导哲儿,你这个做父君的便多费些心思,若是有什么需要,便去找凤后。”
“陛下放心。”睦君微笑道,“凤后这些年也帮了臣侍不少,臣侍和凤后定然会照顾好哲儿的,陛下便安心政事就是了。”
司慕涵点了点头,沉吟会儿,又道:“虽说课业要紧,但是哲儿毕竟还小,莫要因为课业而折腾坏了身子。”
“臣侍晓的。”睦君点头道。
司慕涵又点了点头,随后捡了几个闲话题也睦君说了半晌的话,便起身离开。
睦君一愣,“陛下今晚不留下?”
“朕还有事。”司慕涵淡淡道,仿若没有看见睦君眼中的意外以及失落,“过几日再来看你,不用送了。”说完,便起步离开。
睦君愣了半晌,直到司慕涵走出了门口,他方才回过神来行礼:“臣侍恭送陛下……”说完了之后,人已经走远了。
他愣愣地看着门口,好一会儿之后,方才溢出了一声苦笑。
这样的生活他本已经是习惯了的,可是为何心里仍旧有期待?
他知道她的心里没有他,如今能够还记得他恐怕也是因为哲儿,可是……这般多年了,他便真好的连一丁点奢望也不能有吗?
他只想夜里身边有人陪着而已……便是一夜也好。
可是……
睦君合上了眼睛,任由那说不清楚的悲伤席卷着他的心头,而同时,却也要提醒自己不能要的太多,当年那事,便是到了如今,他仍旧有些后怕。
他怕她,从骨子里害怕。
可是却不知为何,他又想要她的陪伴……
也许这便是男子的命运吧,这一辈子只能陪着一个女子,只能为一个女子生儿育女,只能想着一个女子!
“父君……”一道带着担忧的嗓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睦君连忙睁开眼睛,却看见了原本已经该去休息的女儿却不知何时回来了,而此时她正站在他的面前,抬着头忧心地看着他,“哲儿?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去休息吗?”
“儿臣方才听见了母皇走了……”司予哲说道。
睦君一愣,随后看见了女儿眼中的难过,顿时明白了过来,连忙压下了自己心里的情绪,笑道:“你母皇还有政事处理,便先回去了,哲儿,你母皇很忙很忙,所以方才会没时间陪父君和你的。”
司予哲看着父亲会儿,然后垂下了头,“父君……母皇是不是不喜欢我们?”
睦君一惊,“哲儿,你……你怎么会这样想?”
“母皇总是很长时间不来看我们……父君说母皇忙,可是母皇却时常去父后那里,甚至去蜀父君哪里,可是却很少来我们这里……宫里面的宫侍说,那是因为母皇不喜欢我们,还说……以前母皇对大皇兄他们是很好很好的……额可是如今……”司予哲并不是想说这些话,可是,这一刻她忍不住。
若是母皇对其他的皇姐皇兄都是一样,那她无话可说,可是母皇明明不是,便是那些宫侍不说母皇以前如何对待大皇兄他们,便是如今,她也可以看见母皇对待大皇兄他们有多么的好!便是大皇兄他们生得孩子,母皇也是对他们很好。
母皇会抱他们,可是,在她的记忆当中,母皇从来便没有抱过她。
甚至在很小的时候,母皇甚至有时候半年都不来看她和父君,如今母皇虽然来的多了,但是却也是在她去了上书房之后方才是如此,而且每一次来,她们说的话也都是功课上面的事情。
睦君不知道该如何跟女儿说,看着女儿沉思了半晌,然后,缓缓蹲下身子,与女儿平视,“哲儿,你母皇不是不喜欢你,而是……她是母皇,不是母亲,她是大周的皇帝,是天下人之主,她心里有太多得事情需要记着需要想着,父君和你,只不过是你母皇生活中很少的一部分,她不是不喜欢哲儿,而是,她没有这般多大的时间和精力……”
司予哲没有说话,而是安静地听着这些话,她虽然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可是,这些事情仍旧是超出了她能懂的范围。
君臣的道理,上书房的太傅也给她讲过,可是她却无法明白为何当年母皇可以对大皇兄大皇姐他们那般好,而如今却不能,为何当年母皇有时间,而如今却没有,当年的母皇不也是大周皇帝天下人之主吗?还有若是母皇如今真的忙的这般厉害,为何可以能够去父后宫中去蜀父君宫中,却不能来父亲这里?若不是不喜欢,为何不来?父后是后宫之主,是母皇的正君,父君比不上父后她可以明白,可是为何连父君连蜀父君也比不上?
父君明明是世上最好的男子的,为何母皇便可以这般冷落父君?
司予哲不明白,不过,她也没有继续问,因为她在父亲的眼里发现了悲伤的痕迹。垂着眼帘沉默半晌,然后抬头认真却也茫然地看着睦君,“父君……你放心,等儿臣长大了之后,一定会让母皇更加的关心父君的,父君,只要儿臣将来和大皇姐一样,不,比大皇姐三皇姐,甚至太女皇姐都要出色,那母皇必然会更加的关注儿臣,更加的……”
“这些话谁教你的!”睦君骤然打断了女儿的话,脸色瞬间便的很难看,他双手攥紧了女儿的肩膀,“哲儿,谁跟你说这些的?!”
司予哲诧异于父亲的反应,蹙着眉头忍住了肩膀上传来的疼痛,“父君……没有人教儿臣,是儿臣自己想的……母皇每一次只问儿臣的课业,儿臣想只要儿臣比太女皇姐她们都要出色,那将来……”
“住口!”睦君厉色道,“这样的话永远不要再说,不,便是想都不能再想,你知道了没有!?”
“父君……”司予哲的脸色有些发白。
“知道了没有!?”睦君这时候没有时间来心疼女儿,再一次询问道。
司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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