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熙帝二十二年入春不久,东南越州康城州府内的一桩血案让仍旧沉浸在了将南诏纳入大周国土的喜悦当中的大周朝堂给炸开了锅,也让永熙帝将放在了东面新疆域中的视线给拉到了越州。
越州州府便在府衙内被满门屠杀,据康城城府初步调查,凶案发生当夜,有夜里打更之人曾经目睹了一群黑衣人冲进了越州州府府衙之内,见人便杀,而根据那打更之人的描述,行凶之人使用一种极为特殊的武器,性状似弯刀,康城城府初步断定行凶之人乃上岸之海盗,目前已经在紧急追查当中。
正宣殿
永熙帝将康城城府八百里加急呈上来的关于这件案件的折子握在了掌心,眸光凌厉地扫视了殿上站着的文武百官,沉静威严的面容上隐隐带着愠怒,声音低沉,“对于此事,各位爱卿有何看法?”
殿上的大臣们皆是沉默,似乎没有人想当这个出头鸟。
自从永熙十三年的东海一役之后,东海上的海盗基本已经绝迹,虽然不排除有漏网至于,但是这般明目张胆地上岸杀人,而且还是朝廷官员,这根本就是在打永熙帝的脸面,尤其是在大周将南诏国纳入大周疆域这般喜庆之事下。
“怎么?一个个都是哑巴还是听不懂朕的话?”永熙帝沉声喝道,声音中的怒意更是明显。
话落,刑部尚书当了这个出头鸟,这等恶*件刑部怎么也是撇不开干系的,刑部尚书仍旧是十年前的那个刑部尚书,只是经过了十年的历练,如今的刑部尚书已经不复当年的惶恐,便是面对这般恶*件,她也能够从容应对,即使内心其实还是惶恐,“回陛下,臣以为因立即派遣一位钦差前往彻查此时,若是真乃海盗所为,因立即责令沧州海军前往剿杀,若非海盗,则彻查何人所为。”
“爱卿这话便是认为此时并非海盗所为?”永熙帝眯起了眼睛缓缓道。
刑部尚书也未敢果断作出答复,“陛下恕罪,依照目前的情况而言,臣无法断言是否是海盗所为。”
永熙帝沉吟会儿,也没有为难,目光扫过了站在了前排的几个皇女,最后落到了立在了最前方一身杏黄朝服的太女司予述身上,“太女以为如何?”
司予述垂着头沉稳上前,“回母皇,儿臣以为此时乃海盗所为的可能性不高,先不说当年东海一役让东海上的海盗基本绝迹,便是当时留下了漏网之鱼,也不可能再这个时候犯下这般血案,海盗杀人不过是为了抢夺越货,然而此件血案却更像是寻仇,只是……”她的话顿了顿,垂落在身旁的双手攥紧了一下,语气也有些一丝的变化,“只是越州州府是永熙十一年之后方才上任的,虽然之后在永熙十三年的东海剿匪一战役中给予了东海海军极大的物资援助,但是此时乃朝廷内部机密,海盗不太可能得知,便是知晓了,也不太可能将怨恨加诸在越州州府身上,便是海盗记恨大周将其赶尽杀绝而想要找人寻仇,也该去沧州将军府而非越过锦城深入越州境内下手,若论仇恨,司徒将军必然更让海盗憎恨,若论安全性,虽然袭击将军府比袭击越州州府或许更加困难,但是康城却在内陆,而沧州将军府比康城更加的接近沿海,撤离比在康城更加的容易,诚然,若是这些人真的是海盗的露网之鱼,而之后一直潜藏在了越州,直接袭击越州州府却也不无可能,只是,根据康州州府所奏,目前仍然没有行凶之人的痕迹,便真的已经潜藏已久,但也不可能这般消失无踪因而,儿臣以为,此时恐怕并非表面的这般简单!”
永熙帝听完,看向司予述的眸光沉了一份,却没有对此而有任何的评论。
便在此时,荣王司予赫旋即站了出来,“母皇,虽然太女所言有理,只是儿臣却仍旧觉得不能排除海盗所为的可能,儿臣复议刑部尚书之言,立即知会沧州司徒将军派军彻查是否有海盗出入迹象。”
永熙帝仍旧没有表态,目光转到了司予赫身边的司予昀身上,“礼王以为呢?”
司予昀上前,“儿臣赞同太女所言。”
永熙帝沉吟会儿,“理由。”
“儿臣认为海盗便是再仇恨大周也不可能冒着性命之忧而上岸报复,这无异于以卵击石。”司予昀正色道,“目前天下皆知,大周海军无以匹敌,海盗最终目的不过是为了生存罢了,这般行为根本与海盗的最终目的不相符,除非,这些海盗都已经活的不耐烦了,或许与越州州府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冒着这般危险暴露杀人,此外,正如太女所言这些人杀人之后却能够消失无踪,儿臣以为她们不管她们是不是海盗,必定是已经筹谋已久的,或者,有人暗中协助。”
“三皇妹的意思是那些行凶之人有接应之人?或者同党?还是说这些人与当地人暗中勾结?”司予赫神色一惊,“母皇,若是如此,那越州岂不是更加的危险?不是海盗还好,若是海盗,恐怕接下来还有更加大的事情发生!”
她除外游历的一年大部分时间是呆在了东南,因而她很清楚越州的重要性。
如今的越州不仅是大周对外最大的通商口岸,也是大周与东海各国的联系通道,更是大周最大的金库,大周每一年的税收有很大的一部分是来自于贸易,而锦城港口给大周的商人带来了许多的贸易机会,尤其是大周与南诏开战以来,南诏的港口封闭,所有商场便转移了目标前来大周。
司予述闻言,眸子微微一沉,上前道:“越州州府在任虽然没有重大的功绩,然而她在任期间却也是兢兢业业,而且在大周东征南诏以来,不仅给战事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物质,更是能够稳柞州港口不受战事影响,此等功绩却也不容忽视,而且,不管如何,越州州府也是朝廷重元,这般惨死,若是朝廷不能给天下人,给大周所有官员还原真相,那便是寒了天下官员之心,而且也会让锦城陷入不安当中,如今大周方才结束了东征战事,需要的是稳定,锦城于大周来说亦是极为重要,乱不得!”
她说完,抬头看了一眼永熙帝,似乎有未尽之言,只是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双手悄然地掩进了衣袖当中,紧紧攥起。
永熙帝却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中,不过除了眸色深了一深之外,却什么也没说,而在三个皇女发表完了自己的意见之后,其余的官员也开始说话,而所有的建议意见归结到了一块便是一定要彻查这件事,至于是否海盗所为,则是大部分官员也认为并非海盗所为。
最后荣王司予赫主动请缨前往越州彻查这件事,只是却被永熙帝驳了,转而命刑部侍郎为钦差,带领一支调查队前往越州彻查这件事,同时下令沧州海军严密监测东海上的来往船只以及加强东南沿岸的巡航。
下朝之后,永熙帝将太女召到了御书房。
司予赫步出了正宣殿,神色有些萎靡。
“大皇姐。”司予昀上前打了一声招呼。
司予赫转过身看了看她,随后将她拉到了一旁,便吐苦水,“三皇妹,你说母皇是不是还在生气?”
“大皇姐多虑了。”司予昀微笑道,“母皇既然下旨赐婚了,便不会在计较什么,再说了,都一年多了,再加之父后在旁劝说,便是母皇生气,如今也该消了。”
“那母皇为何不同意让我去越州?”司予赫面露苦色,“我也真的没想什么只是想查清楚这件事而已,若是……若是母皇真的气消了,怎么会这般长时间都没有让我出京?”
“大皇姐不是仍旧是在兵部任职吗?”司予昀还是微笑,“除了不能出京之后,其他的皇妹还真的看不出有什么不同,而出京的事情,如今东面的战事已了了,大皇姐过去了也没什么事情好做,而且大皇姐方才新婚,父后之前因为大皇姐上前线一直而日夜忧心,母皇不让大皇姐出京也是在情理当中,至于越州这事,皇妹猜想便是今日太女亲自请求母皇前去查探母皇也不会允许。”
司予赫闻言起了兴趣,“为何?”
“正如太女所说的这件事不是表面这般简单。”司予昀敛去了笑意,“若是派皇女前去,势必引起当地的更加强烈的反应,甚至可能会造成恐慌蔓延。”
司予赫想了想,“其实不管这件事是不是海盗做的,最后调查出来的结果都不会是海盗所为。”
司予昀笑了笑,“大皇姐英明。”
“我可不是英明之人。”司予赫苦笑道,若是她真的英明当初便不会那般做了,虽然她不后悔,但是这件事却让不少人苦恼不已,母皇如今……怕是也是对她失望了吧?而父后恐怕也在日夜为她忧心。
她真的对皇位没有任何的觊觎之心,可是如今……
谁能够信她呢?
司予昀自然明白司予赫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却也没有点名,安抚了司予赫几句便告辞回礼部的衙门。
司予赫也整了整情绪,回兵部衙门去了。
御书房内
永熙帝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却越发的沉默的女儿,“方才在早朝上,你有话没说完。”
司予述抬头,“母皇真的觉得这件事是海盗所为?”
永熙帝没有回答,而是凝着她看着,凌厉威严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身体看透她内心的想法一般。
司予述恍若未觉,“儿臣并不觉得是海盗所为,也并不觉得只是普通的寻仇,儿臣以为,这件事恐怕是……”
“述儿。”永熙帝忽然间打断了她的话,“朕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所以这件事便真的如儿臣心中所猜想的,母皇也不会让儿臣说出?”司予述抬起了头,声音有些清冷。
永熙帝脸色微微一沉。
“越州一乱,不仅港口的远洋贸易会出问题,大周和东海各国的交流也会出问题,这些事情绝对不可能是海盗可以做出来的。”司予述继续道,眸底闪过了一抹暗沉,“儿臣知道现在不是时候,所以,儿臣什么也没说!”
越州地处东南沿海,也正是处于临淮河的出海口。
当年大周和西南土著闹翻了之后,西南临淮河延安便一直处于封锁状态,而临淮城也一直处于战备状态,便是和南诏的战役处于僵持阶段,朝廷也未动临淮城的一兵一卒。
西南土著绝对不可能坐以待毙,她们必定要寻求生存的机会,而临淮河被封,西南土著越不过北案,但是却未必不能出临淮河由东海下手。
而之前几年,大周的海军都在应对南诏一战,根本无暇顾及临淮河那边,而临淮城的将士虽然借着天险以及防御工事封锁了北岸沿线,但是却动不了南岸,便是河上,也不可能全部都监测。
司予述觉得这件事可能便是西南土著所为,至于目的是为了试探也好,为了让越州乱起来伺机在西南下手也好,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可是如今,偏偏她不能动!
司予述没有当着一众大臣的面说出这件事便是知道还不是时候!
大周方才解决了南诏的战事,虽然如今南诏已经纳入的大周国土,但是许多的问题却不是靠战争便可以解决的!
永熙帝脸色缓了下来,声音却沉了下去,“你心里所想,朕比你更想,你心中所恨,朕比你更狠!只是太女,现在还不是时候!”
“儿臣明白。”司予述垂下了头,一字一字地清晰道,“儿臣不会擅自做什么,若是母皇没有什么事情,儿臣便先回翰林院了。”
永熙帝凝视着女儿的眼眸越发的幽深,随后便岔开了话题,“你成婚也大半年了,白氏可曾有喜?”
司予述并无过大的反应,“回母皇,目前尚无,儿臣和正君方才成婚不久,孩子一事并不着急。”
“其他的侍人也没有?”永熙帝微微蹙眉。
“父君曾经说过孩子是上天恩赐的,急也急不来。”司予述抬起了头,神色却是肃然,“儿臣尚且年轻,不必为此事过于的着急。”
永熙帝不怒而威的面容之上闪过了一抹波动,想说些什么反驳的话,可是想了想当年的自己,却似乎并没有这个立场,最后只是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不管如何,孩子总是要有的,而且早些有总是好。”
“儿臣谨遵母皇旨意。”司予述垂头恭敬道,随后便又道:“若无事,儿臣便告退了。”
永熙帝微垂着眼帘,“去吧。”
无论早朝上如何暗潮汹涌,后宫当中始终却一如既往的平静,可以说自从赵氏死了之后,后宫这般多年便从未生出过任何是非,每个人都安安稳稳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早上的请安过后,水墨笑便得知了来自于早朝上面的消息,血案本身他倒是没有多想,这些年他已经很少花费心思去揣测朝堂上面的事情了,只是司予赫的行为却还是让他叹息不已。
若是在以前,这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可是偏偏……
她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而且不顾一切将人娶到手了!
去年便在永熙帝下旨立四皇女为太女之后没多久,司予赫从前线归来,同时归来的还有李文真以及司徒雨这两名大将,自然永熙帝是要设宴为她们庆功的。
而在覆灭南诏一战当中,这位一直被众人所忽视甚至可以说是不抱任何希望的大皇女却展露头角,几乎可以说是震撼住了所有人,尤其是曾经那些看低她的人。
在前线当中,大皇女身先士卒,不畏生死立下了不少军功,也成了自圣祖皇帝以来第一个立下了军功的皇女。
在庆功宴上,永熙帝已经一一对了李文真等人做了封赏,便是连留在了南诏旧皇城中处理善后事宜的庄之斯以及其他的将士也都得到了封赏,可以说,只要在这场战役当中获得军功的,都得到了相应的奖赏,自然其中少不了司予赫的。
只是永熙帝却没有直接对其作出封赏,而是给了她选择。
司予赫也没有推托,只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甚至是震惊的是,司予赫居然提出了一个几乎可以称作是惊悚的请求。
她向永熙帝请旨赐婚,而对方便是李文真之嫡亲孙子,李天琳之通报弟弟为正君。
这个请求几乎让当时热闹不已的庆安殿瞬间死寂起来。
众人震惊错愕,而身为主角之嫡亲祖母的李文真更是吓的当场脸色发青,这个久经沙场面对敌军汹涌来袭却也能够面不改色的大将在那一刻彻底失去了该有的镇定。
这件婚事后面代表的意义,没有人不明白。
众人纷纷以为这位一直对皇位没有觊觎之心的大皇女开始行动了。
虽然太女已立,但是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根本便不能做任何的定数,当年先帝不也是立了太女,可是皇女之间的争斗却也从未停息。
只是先一步出击的是大皇女而非三皇女,却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外。
李文真当时那是请罪也不成,高兴更是不成,整个人几乎呆在了哪里,南诏一战过后,她的功勋可以说是达到了顶峰,而她也打算再过一两年便请旨卸甲归田如同萧玥一般为自己的军旅人生做一个善终的处理,而她也相信永熙帝会愿意给她的。
可是如今……
李文真做梦也想不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甚至想不到大皇女是如何知道他的那个嫡亲孙子的,她的孙子很多,嫡亲的很不少,可是大皇女却偏偏能够叫出名字。
当时李文真怀疑在京城的李天琳。
只是根据管家以及孙女的来信,李文真可以肯定自从二皇女被送出京城之后,李天琳便和几个皇女都没有什么往来,而在皇女奉旨出宫游历之后,李天琳便去了文学院,更是和几个皇女疏远,便是日常的交往避免不了,但是李文真也相信孙女不会无分寸到将自己的嫡亲弟弟的闺名告知大皇女。
水墨笑当时也是吓得脸色发白,自从司予赫成年之后,他便一直留意着京城的适婚男子,为的便是给她挑选一个既能够担当起女儿正君又不会引起其他不良反应的男子,而他手上也已经备好了人选,便等司予赫从前线回来便给她相看,可是没想到司予赫却先一步给了他这般一个惊喜。
惊多于喜。
永熙帝并没有当场便应允了司予赫的请求,不过也没有说什么。
水墨笑也连忙摁住了想继续请求的司予赫,强颜欢笑撑到了庆功宴结束便将女儿给叫道了朝和殿一番询问,一问之下,方才得知了所有的原委。
司予赫认识李氏是在军营当中,虽然司予赫为皇女,但是她去前线却拒绝了李文真的安排隐瞒了身份从一个小兵当起,而李氏也是隐藏了身份去了军营,不过他隐藏的不仅仅是身份,还有男子之身,而他这些行为都是瞒住了家里人。
司予赫说了很多,从两人不打不相识到最后战场上面生死与共,李氏甚至还救过了司予赫的性命,司予赫说一开始她对李氏另眼相看的时候还觉得自己不正常以为自己断袖为此苦恼了好一阵子,最后无意中发现了李氏的男子之身欣喜若狂,而恰巧李氏对司予赫也是动了情意,司予赫表明了自己皇女的身份,而李氏也说出了自己为何会男扮女装去参军的原因,揭开了这层外衣,那一切的发展便顺其自然了。
水墨笑当时听完了司予赫这番激动振奋的讲述整个人几乎直接晕厥了过去,便是当年他不认为自己输给了女子但是却从未想过能够做出李氏这般事情来。
这个故事若非出自自己女儿之口,水墨笑根本便一字不信。
唯一让水墨笑松了口气的便是司予赫请求赐婚并非是因为有了军功而心思大了,她只是在不合适的时间内喜欢上了不合适的人。
若是以父亲的立场来看,水墨笑不喜欢李氏,便是司予赫将李氏说的再如何的坚强再如何的与寻常男子不一样甚至救过她的性命只因天上有世上难再寻,水墨笑却仍旧不喜欢,在他的眼中,李氏只是一个不安分的男子。
可是司予赫喜欢,喜欢到了忘记了这件婚事背后的意义以及危险。
水墨笑将情况分析了一遍,司予赫方才恍然大悟,可是最后却仍旧咬着牙坚持要娶李氏,下跪恳求水墨笑恩准。
水墨笑心里自然不愿,他不想女儿因为这般一个男子而让自己陷入这场危机当中,可是最终仍旧是拗不过女儿,水墨笑心里清楚,在很多事情上面他是亏待了这个女儿,如今她的婚姻大事,她唯一一件这般坚决求他的事情,他无法决绝地决绝。
便如当年司以晏的婚事一般。
水墨笑只能硬着头皮将这件事跟永熙帝细说了一遍。
永熙帝却始终未曾应允了水墨笑的请求,直至一个月后,太女的婚事定下来之后,她方才松口,允了这门婚事。
“哎……”水墨笑轻轻地叹了口气,他也未曾想过自己自幼养大的女儿会在婚事上面这般坚持,甚至不惜付出一切代价,不过结果虽然算不得上是最好,但是,却也是很好了,赫儿得偿所愿,只是却也承担了后果,虽然陛下表面上似乎没有什么芥蒂,但是他却还是知道,陛下对赫儿不可能如同以前一般。
太女已立,不管是为了大周江山还是为了她心里的那份执念,她都会不惜一切来保住太女的地位的,便如同当年先帝保她一般。
所幸的是,太女性情并不暴戾,也并非一个不能容人之人,与赫儿的关系也一向和睦,赫儿只要不去生那般不该生得心思,她的将来也不会太糟糕。
只是如今他唯一忧心的便是赫儿能不能承受陛下这般冷遇。
若是不能,怕是将来还是会出事。
“明日便是十五了吧?”水墨笑按下了思绪问向了旁边候着的宫侍。
那宫侍回道:“回主子,是。”
“让人去内务府传旨,明日让几个孩子的正君进宫陪本宫去佛堂礼佛。”水墨笑缓缓说道。
那宫侍领命而去。
水墨笑坐了会儿便让人备轿辇往流云殿而去,这两日蒙斯醉都没来朝和殿请安,而原因是染了风寒,到了流云殿之后,水墨笑便被请进了暖阁当中。
而此时蒙斯醉便靠着迎枕坐在了暖塌上面,而暖阁内出了蒙斯醉之外,蜀羽之和四皇子以及舒君温氏都在。
蒙斯醉见了水墨笑到来便想下地行礼,只是却被水墨笑阻止了,他也没有矫情道了一声谢凤后之后便做好。
蜀羽之等人起身行了一礼之后便也坐下。
水墨笑坐在了最靠近蒙斯醉的椅子上,“本宫这两日忙着宫中的琐事,便在今日方才抽出了空来看你,看你得脸色似乎也是大好了。”
蒙斯醉淡淡笑道:“御医说只要再吃两剂药便可痊愈。”
“那便好。”水墨笑微笑道,“入春了,正是容易着凉的时候,大伙儿都要多注意一些。”顿了顿,目光看向了旁边依旧弱不禁风一脸病色的舒君身上,“尤其是舒君,你的身子一向不好,更要多谢注意。”
舒君神色平静,起身道:“臣侍谨遵凤后旨意。”
水墨笑也是难得打量着眼前的孱弱男子,他进宫也好些年了,可是身子却仍旧这般,药吃了不少了,可是却始终不见好,“虽然如今的天气不好,但是该走动的还是要走动走动,你还年轻,好好养着总是会好的。”
“是。”舒君仍旧是神色淡淡。
水墨笑也习惯了他的这个反应了,也没有多想什么,转过视线看向了蜀羽之身边站着的已经长开了不少的四皇子司以徽,心里不禁叹了叹气,这孩子越长便是越像他的生父,小时候眉宇之间还能够看出几分陛下的痕迹,可是如今……上苍似乎并不想眷顾这孩子。
司以徽敏感地觉察到了水墨笑的神色变化,不安地垂着头揪着自己的衣袖。
“五皇子今年也十三了吧?”蒙斯醉忽然间开口道,声音温和语气也是温和。
蜀羽之也注意到了儿子的不安,伸手拍了拍他的手,微笑道:“是十三了。”
水墨笑收回视线看向了蒙斯醉,微笑道:“十三岁了,再过两年便可以出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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