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地步,水墨笑唯一发现自己唯一可以做的便是让宫里面的眼线盯紧了赵氏,还有便是寻了一个借口将冷雾找来,叮嘱了一番。
冷雾听完了水墨笑的话之后,神色有些复杂。
水墨笑不想费心思去揣测冷雾的想法,他甚至已经顾不上颜面,“本宫知道你和她一样或许都不信本宫,但是本宫可以指天为誓,本宫没有诬陷赵氏任何,如今本宫便是再担心什么也无能为力了,你是她的近身宫侍,在她身边也算是亲近了,本宫希望你往后能够细心一些,莫要让赵氏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举动!若是可以,便劝劝她,你曾经服侍过皇贵君,又是是皇贵君亲自指派到她身边的,所以你的话,她会听进一两句的,本宫不是让你为本宫说话,本宫只是不希望她继续受赵氏的蒙蔽,至少不会被蒙蔽到了连自己的性命都给搭上了去。”
冷雾垂下了眼帘,心里微微叹息,“凤后放心,奴侍会小心注意的。”
有些事情有些话,不是他这等身份可以干涉可以说的。
水墨笑点了点头,虽然仍旧无法完全放下心来,但是冷雾应允了,她的危险便减少了一份。
冷雾回到了宫中之后便将这件事禀报了永熙帝,永熙帝听了之后,端着茶杯的手愣了好一会儿,然后,缓缓放下,沉声道:“朕知道了,让人守好大皇子府,莫要让那些人钻了空子!”
“是。”
……
司以琝也没有干着急,而是给司予述去了信,虽然他不想让司予述搀和进这件事来,可是如今除了她,他真的找不到任何人可以帮忙。
将信送了出去之后,司以琝又开始了精神恍惚时常失神发呆。
冷雨见了他这般也是忧心不已,只是司以琝却没有将赵氏的事情告知他,所以他只是以为他是在担心李浮,李浮如今常驻西南大营,甚少回来,便是回来,也只是匆匆。
三皇子府的人只是知道如今家主十分上进,同时也可怜三皇子有孕了妻主也不能守在身边。
司以琝对于李浮这般行为又是忧心又是松了一口气,他是不想时常看着李浮在眼前晃着,没看一次那张脸他心里便如同被刀割一次,血淋淋的,而忧心的是李浮这般认真勤奋,将来必定会接触更多的事情,便是如今她手上的权力不多,但若是她有心且是存心利用他接近大周权力中心的,那他便是死了也难辞其咎。
而除了这些事外,还有另一件事让他极为的担心,那便是腹中孩子的长相,孩子不是李浮的,定然不可能长的像她,若是像自己那还好,可若是像那个人……
那后果也是同样不堪设想。
他并不担心那个人会来跟他抢孩子,他只是担心她会利用这件事让母亲让大周颜面无存。
便在这般多重忧虑之下,司以琝方才好了起来的身子便又开始不成了。
直到了御医警告他若是继续这般下去孩子定然保不住,他方才逼着自己不去想这些,逼着自己每日想着一些开心的事情,会笑的事情,这般努力之后,情况方才稳定下来。
日子悄然而过,很快便到了八月末。
盛夏的炎热已经渐渐远离,京城迎来了初秋的气息。
这段时间,水墨笑始终没有回宫,不过也始终未曾放弃过注意宫中的情况,只是至今为止也并没有发现赵氏有任何异常的举动,虽然他也是每日陪伴着永熙帝,但是却并没有做出任何伤及永熙帝的事情,水墨笑在得知了赵氏和司慕涵相处的情形之后,心里渐渐地生出了一个想法,赵氏是否过于的入戏了。
水墨笑从来便不信赵氏对永熙帝的情是真的,可是这些日子,这个念头他却开始动摇。
或许赵氏是动了情。
水墨笑并不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存在。
当年他对她不也是百般厌恶吗?可是最后却还是动了情,而且还是在她那般恶劣状态之下,而如今,她对赵氏那般好,便是铁石心肠也会软下来的。
水墨笑如今倒是真的希望赵氏是对永熙帝动了情,这样至少他不会对永熙帝做出直接的伤害。
而至于赵氏盗取军事机密这事,水墨笑却始终查不出任何。
或许赵氏也更加的谨慎了。
宫里面的一切在德贵君的打理之下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赵氏也并没有插手这些事务,像是根本不介怀德贵君掌管后宫似的。
而他也从永熙帝那里得到了为何进封德贵君以及让他掌管后宫的原因。
第一是希望他能够好好养好身子,第二便是她不久之后需要用到司徒雨,即便永熙帝并没有说的很清楚,但是赵氏却明白是什么。
这两个原因他也想到过,可是从她的口中得知的感觉却是完全的不同,虽然他没能从她的口中得到为何她不动水氏的任何解释,虽然心里仍旧是介怀着她让水氏的事情不了了之,对那些流言沉默处置,用时间来淹没那些流言,可是在他从她的口中得到了德贵君一事的解释之后,内心的怨愤却也是消减了不少。
水氏,他会用自己的方法去处置,既然她无法帮他,那他便自己去为他的孩子报仇雪恨!
南苑中,蒙斯醉对于水墨笑出宫到三皇子府小住以及德贵君进封暂管后宫的事情也是一清二楚,然而他仍旧是选择了沉默。
司以佑得知了司以晏有喜之后不久便特意向蒙斯醉提出希望前去探望,蒙斯醉没有阻止,只是让忆古陪着他去。
在大皇子府,司以佑也见到了司以琝,这是他自司以琝回宫之后第一次见到他。
说起来,他仿佛已经是有一年多快两年未曾见过司以琝了,而这一次见面却让他心中诧异不已,因为司以琝变了许多,变得几乎不像是他的那个虽然懂事了却仍旧有些任性的三皇弟。
而司以琝也是觉得司以佑变了,变得更加的沉默。
司以晏担心司以佑和司以琝之间会因为之前雪凝的事情而闹别扭,说了好多说和的话,只是,不管是司以琝还是司以佑,却也只是淡淡地笑着,虽然没有恶脸相向,但是却也失去了一些东西。
司以晏知道是什么。
是他们当年那份手足之情。
他们之间当年的那份可以尽情欢笑畅所欲言融洽愉悦的手足之情已经不在了。
司以佑没有坐多久便离开了,而司以琝也在司以佑离开之后起身告辞。
司以晏的情绪一下子降到了冰点,缓了好几日,在庄之斯以及水墨笑的劝解和安慰之下方才缓过来,可是心里的那份忧伤却始终还是在哪里。
人长大了,便是会这样吗?
是吗?
……
九月初,秋意更是明显,而这时候,永熙帝下了旨意,命在外游历的大皇女三皇女四皇女回京参加十月初的围场秋猎。
旨意上面,没有二皇女司予执的名字。
京城当中,唯一记挂着司予执的人便是仍旧被严密看守着的承月殿内的司以徽,冷宫当中的官氏可以忽视,因为司予执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一个死了许多年的人了。
司以徽并不介意这种牢笼般的生活,便是没有人守着宫门他也不会出去。
他并不知道他一直思念着的皇姐曾经回过来,和他的距离曾经只有一墙之隔。
他一如既往地思念着在远方的皇姐,同时安安静静地陪伴着蜀羽之。
蜀羽之如今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那次司以徽从朝和殿回到了承月殿之后并没有给蜀羽之带去多少承月殿外面的消息,只是有一点蜀羽之却是知道的,那便是永熙帝并没有出什么事情,甚至也没有传出什么大病。
在被禁足的日子当中,最让蜀羽之煎熬的便是永熙帝的病情,而司以徽带给他的信息虽然不多,但是却也让他躁动不安的心缓和了不少。
他知道司以晏和司以琝出嫁的事情,这个消息是冷雾亲自去承月殿告知的。
司以晏的事情蜀羽之并没有多少的意外,可是司以琝的婚事却让他吃惊不已,只是在冷雾的再三保证之下,他还是相信司以琝会幸福,会嫁的很好。
他求过了冷雾给永熙帝带话让出去送司以琝出嫁,只是最终没有获得允许,心里虽然难过,但是却也没有吵闹。
而便在禁足的这些日子当中,他也渐渐地看清了一些东西,或许,那些事情并不是表面看到的那般简单,或许,她并不是未曾察觉到什么,或许,那日柳氏出事,她并不是不信他,而只是……
她心里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
蜀羽之是这般想的,所以,他方才能够安静地度过了这几个月宛如死水一般的生活。
他相信,总有一日她会放他出去,会告诉她,她是生气他假传圣旨盗取脉案一事,可是却并不是不信他,也不是已经将他忘到了一边去。
而便在永熙帝下旨让三个皇女回京参加秋猎之后,赵氏也终于等来了他可以下手对付水墨笑的机会!
围场秋猎!
只有这个机会可以下手!
次日,他当即便向永熙帝要求一同前去围场,而原因自然便是那是他们再一次想见的地方,是他重生的地方,所以,他想回去看看。
一开始永熙帝犹豫,只是最终在他的哀求之下同意了。
而便在永熙帝同意的两日之后,赵氏将那奸细宫侍想要的东西拿到了手,并且交代了他的手上,这一次他的行动十分的顺利,便是后宫在德贵君的掌管之下,只是,德贵君从来便不来交泰殿,而永熙帝对他也一如往常。
德贵君是后宫掌管者,而他方才是后宫真正的主人!
那细作宫侍得到了东西也没有翻脸无情,只是他除了受赵氏威胁之外,还想利用这次机会对付永熙帝!赵氏已经失去了忠诚,他们是不能再继续用的,可是若是直接杀了他却也可惜,所以他决定利用赵氏来下手刺杀永熙帝!
赵氏全心筹备着围场的刺杀,只是却不知道这场刺杀并不是针对水氏,而是永熙帝!
要在围场除掉水氏,那便要先让水氏也参加这场秋猎。
赵氏以凤后不去而他一个君侍却去有违尊卑上下为名求永熙帝降旨让水墨笑也去,只是永熙帝却不同意,赵氏用了不少的方法甚至提出了他有意和水氏和好如初也无法让永熙帝点头同意。
随着十月的渐渐来临,赵氏始终无法让永熙帝同意,不禁心急如焚。
……
九月末,秋风平地而起,京城外十里远官道上面的十里亭内,司予述端坐在亭子内,随行的侍卫围在了亭子外围。
出外几个月,让司予述的眉宇之间多了一抹坚毅,也添了几许风霜,此时她一身淡紫色衣裳,身上披着一件黑色描红边披风,安静地坐在了亭子内的石桌旁喝着茶。
她不像是在歇脚,倒像是在等人。
而便在一炷香之后,远处一小队人马飞驰而来,为首的人便是司予赫。
这一趟回京,司予赫的脸上并没有上一次那般明朗的笑容,有的只是焦急以及担忧,她早在一个月前便得知了京城关于水墨笑的那些传言,那时候她原本是想立即回京的,只是方才收拾好行李,水墨笑的信便先一步到了。
信上,水墨笑安抚了她好些话,表明了自己并没有事情,让她莫要被那些传闻影响,也不要为了这件事回京,因为她是大周的皇女,她要做的不是围着他这个父亲转。
水墨笑在信上的态度很坚决便是不希望司予赫扔下一切回来,司予赫看了信虽然仍旧是不放心,但是却也仍旧是听从了水墨笑的吩咐忍住了没有立即回京。
直到了永熙帝的旨意传到,她方才焦急赶回来。
而便在快到京城的时候,她却接到了司予述的信,约她今日在这里见面。
司予赫有些奇怪,因为这里离京城不远,她不明白司予述为何不回宫再见面而是要在这里,不过,她还是来了。
“大皇姐。”司予述站起身来迎接走进亭子的司予赫。
司予赫看了一眼司予述,也眼尖地发觉了她的变化,不过却也没有多想,“四皇妹长高了,也似乎黑了。”
司予述笑了笑,“大皇姐也累了吧,坐下了喝口茶。”
司予赫没有拒绝上前坐了下来。
司予述动手给她新泡了一杯茶。
司予赫看着司予述倒茶的动作,挑了挑眉,“以前我竟不知道四皇妹会这些。”
“出门在外的自然要学一些,总不好依靠别人。”司予述笑道。
司予赫赞同,“倒也是,这一趟出去我也学了不少的东西,难怪母皇让我们出去了,这不出去还真的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居然是这般样子的,对了,四皇妹这些日子都去了哪里?我基本上都是呆在了东南,若不是侍卫阻拦,我倒是还想出海看看。”
司予述笑道:“我也没有去哪里,不过四处走走,看看。”说罢,将新泡好的茶递给了司予赫。
司予赫喝了一口,“四皇女的手艺不错。”
“大皇姐喜欢就好。”司予述笑道。
司予赫一口饮进,随后便问起了她约她来这里的事情,“四皇女约我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是和父后的事情有关系?四皇妹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大皇姐无需着急。”司予述微笑道,“父后并没有出事,至于皇妹找大皇姐究竟所谓何事,待会儿皇妹自然会告之,如今,还请大皇姐稍等片刻。”
“等?”司予赫不解,“等什么?”
司予述笑了笑,“等三皇姐。”
司予赫讶然。
便在她讶然之时,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她抬头望去,便看见了司予昀正策马而来,身后自然跟着随行的侍卫。
司予述站起了身来,神情平静地目视着司予昀勒停了马往亭子走来。
“四皇妹?”司予赫忽然间有些不安,四皇妹究竟怎么了?上回二皇弟的事情她们可以说是翻了脸了,可是如今四皇妹却邀了三皇妹。
司予赫真的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司予述没有回答司予赫,而是安静地目视着往这边走来的司予昀。
司予昀也看见了司予述与司予赫,眼眸微微眯了眯,眸底闪过了一抹疑惑以及防备,她是两天之前接到了司予述的来信的,只是却猜不透她为何要请她来这里,便是有意想与她化解也不该不进京城而是在这里。
她想起了前不久听见的关于水墨笑以及赵氏的传闻,心下猜测司予述邀她来是否是为了这件事。
“三皇姐。”司予昀在司予昀走进了亭子之后,缓缓开口。
司予昀审视地看了她一眼,却也没有冷漠处之,只是却不带笑容,“四皇妹。”随后转过头看向了司予赫,冷峻的面容浮起了一抹笑意:“大皇姐。”
同样是打招呼,但是态度却已经是截然不同,也清楚地表明了她内心的想法。
司予赫勉强地笑了笑,“三皇妹许久不见了。”
不是她见到三皇妹心里不开心,而是……她清楚地感觉到了三皇妹与四皇妹之间的诡异气氛。
“三皇姐请坐。”司予述伸手到。
司予昀看了她一眼,然后点头入座。
司予赫忙陪着入座,却觉得喉咙有些干涩,四皇妹究竟想做什么?
司予述一如方才对待司予赫一般,亲自喂了司予昀泡茶,而司予昀也没有开口,而是安静地坐着,仿佛等待着司予述的出招。
司予赫的心越发的慌。
司予述将泡好的茶递到了司予昀的面前。
司予赫找到了一个机会,便开口道:“三皇妹尝尝这茶,方才我喝了挺不错的。”
司予昀对着司予赫笑了笑,然后端起了茶杯,一口喝尽,只是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喝完了之后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紫砂小杯,一边抬头看着司予述,似笑非笑:“不知道四皇妹找我来究竟为何什么事情?”
司予述微微笑了笑,随后,扬手让侍卫远远推开,听她命令的自然只有她的随行侍卫。
司予昀挑了挑眉,也没有问为什么扬手也让自己的侍卫跟着远远推开。
司予赫有些发愣,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不过最后却也是做了同样的事情,待侍卫都退远了之后,司予赫第一个按耐不住,“四皇妹,你究竟想跟我们说什么?”
这般谨慎!
司予述的视线在司予赫与司予昀身上扫过,最后低了下来,“京城里面的事情,想来两位皇姐也是听说了吧。”
司予赫蹙紧了眉头,“四皇妹要说的便是这件事?”
司予昀没有说话,静待司予述下文。
司予述抬起了眸光,眸底深处迸发出了一抹精芒,面容也蒙上了一层冷意,“今日我请两位皇姐来不为别的,便是为了解决这件事!”
“有解决的法子?”司予赫忙问道。
司予昀深深地看着司予述,“不知道四皇妹所谓的解决是什么?”
司予述微微抿唇笑了笑,然后轻轻道:“杀了赵氏。”
这话一落不管是司予赫还是司予昀都变了脸色。
司予昀还好,司予赫更是倏然站起了身来,“什么?!杀了——”后面两个字她压住了,没有喝了出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坐了下来,“四皇妹……你要杀了赵氏?”
她也是恨赵氏到了极点,可是却从未想过要杀他!
怎么说他也是母皇的君侍!
“不是我,而是我们。”司予述缓缓说道。
司予昀可以说已经明白了司予述请她来的目的,虽然杀赵氏她也曾经想过,也曾经做过,若是有机会,她还是会做,可是,她却不想被人当做枪来使!“四皇妹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自然知道。”司予述看向司予昀正色道。
“既然如此,四皇妹为何要这般做?”司予昀问道,“赵氏的孩子已经没了,他对四皇妹没有什么威胁,甚至还能够帮助四皇妹,怎么说赵氏得宠也是靠着那张和四皇妹父君相似的面容,便是为了讨母皇欢心,赵氏也不会对四皇妹做什么?四皇妹有什么理由要杀他?”
司予赫看向了司予述,没有说话,她的心有些乱了。
司予述垂了垂眼帘,“赵氏得宠并不仅仅是靠着那张和我父君相似的面容,而是他编造的一个谎言。”
“什么谎言?”司予昀挑眉道。
司予述看着她,“他告诉母皇,他是我父君借尸还魂。”
“什么?!”司予赫再一次倏然站起了身,而司予昀也再一次变了脸色。
“这也便是为了他会百般讨好我和琝儿的主要原因,因为他说他是我们的父君!”司予述继续说道,神色却蒙上了一层阴鸷。
司予昀最先回过神来,握着手中紫砂小杯的手越发的用力,“四皇妹凭什么觉得他说的是谎言?母皇这般宠爱他,那便是信了他的话,既然连母皇都信了,四皇妹为何不信,凭什么觉得他说的是谎言?”
“那是我的父君!”司予述一字一字地道。
司予昀看着她,最终却没有说什么话。
“赵氏他亵渎了我父君,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司予述正色道,“还有便是父后之所以和赵氏翻脸,那是因为父后发现了赵氏的真实身份!”
“真实身份?”司予赫急忙道:“他是什么身份?9有,他究竟凭什么瞒过了母皇?”她没有怀疑司予述的话,只是却仍旧有些震惊,母皇为何便分辨不出来?难道是她真的太想雪父君吗?
“前些日子父后封了延安殿便是因为父后发现了赵氏在御书房中盗取大周东面的军事布防图。”司予述缓缓道:“因而父后推断赵氏是南诏派来的细作!”
司予昀眸子微微睁大,南诏细作?!
“那母皇岂不是很危险?!”司予赫惊愕道。
司予述看向了司予昀,“赵氏既然是细作,那他将想要的东西拿到手之后必然会对母皇不利,便是暂且不会对母皇如何,他也不会让我们所有人好过,自从赵氏进宫以来,后宫便没有一日安宁过,让后宫动荡,让母皇没有陷在了后宫争斗当中无法专心在朝政上面,这些日子,赵氏便是这般做的!如今赵氏已经是良贵君了,蒙父君父后相继翻脸最后都离了宫,虽然母皇让德贵君暂代父后管理后宫,但是连父后和蒙父君都在赵氏手上吃过亏,德贵君也绝对不会是赵氏的对手!我相信过不了多久,便是德贵君也会折损在赵氏手上l时后宫便成了赵氏的天下!一旦赵氏把持了后宫,必然会祸害前朝!”说完,随后又看向了司予昀,“三皇姐,皇妹知晓心里仍旧记恨当日皇妹所做的那件事,但是皇妹希望皇姐能够先放下这件事一同共同对付外敌!没错,蒙父君出宫去南苑或许并不完全是因为赵氏,但是,赵氏却也是导火索!而且,若是父后折损在赵氏手上,他下一个要对付之人便是蒙父君!”
司予昀眉宇之间蒙上了一层阴郁,因为司予述提及了当日那件事,不过她心里虽知道司予述这般做不过是为了拉所有人下水,可是她无法否认司予述这些分析,若是让赵氏继续这般猖狂下去,他们所有人都不会有好结果!“赵氏如今在后宫在母皇身边,我们有什么可能杀的了他?!”
“这般说来,三皇姐是同意皇妹的建议了。”司予述没有回答而是反问。
司予昀盯着她,“赵氏是该死!”
只是谁下手,谁来担这个祸,却需要仔细商榷。
若是赵氏死了,那母皇必然会追究到底。
司予述转过视线看向了司予赫,“大皇姐了?”
司予赫沉下了面容,“四皇妹说的都没错,我同意!”
她是没动过这个念头,可是如今,四皇妹说的没错,若是赵氏不死,母皇,父后,他们所有人,包括整个大周都会毁在他的手上!“只是三皇妹也说的没错,我们怎么能够杀的了赵氏?”
“再过几日便是秋猎了。”司予述嘴边抿着一抹冷笑,“围场虽然防守重重,但是荒山野地的出了意外也是难免的!”
“你的意思是说……在围场动手?!”司予昀眯起了眼睛,她们自然也是得知了母皇已经准许赵氏一同前去秋猎的事情!
司予述点头,“这是唯一下手的机会!而且,我们不能假手于人!虽然我们身边的这些侍卫还算是忠心,但是毕竟都是母皇给的,她们最终听令的人只是母皇!赵氏要死,但是,我们不能陪着他一同死h然他说他是我父君,那在围场当中,有的是机会将他引到别处!”
司予昀看着司予述的眸子快速闪过了什么,她不得不承认,她思虑的是很周全!这样的四皇妹是她始料未及的!
司予赫想了想,眉宇之间闪过了一股戾气,只要赵氏死了,父后便不会在被迫住在宫外,母皇的危险更是解除了!“四皇妹这个计划不错,只要我们谨慎一些,大可做的让赵氏死在想一个意外!”
“三皇姐觉得如何?”司予述先是对司予赫露出了感激一笑,随后便看着司予昀说道。
司予昀眯了眯眼,然后冷笑道:“你恨赵氏,我同样恨!”
“如此,那便让我们姐妹三人齐心协力,为母皇为大周铲除这个祸害!”司予述站起了身,将握成了拳头的手伸出。
司予赫随即起身,握着拳头伸出碰上了司予述。
司予昀垂了垂眼帘,随即起身,做了同样的举动。
司予赫脸上浮现了一抹怀念的笑容,便仿佛回到了以前在武场中,师傅让她们三姐妹一同组队与其他的伴读竞赛之时,她们齐心协力的场景。
虽然这些事情还不算是过去很久,可是,记忆却仿佛已经很远很远。
而如今,她们这份姐妹情终于回来了。
只是司予赫却仍旧没有看透,很多事情其实过去了的便已经过去了,很多感情,变了便是变了……
……
三人随即商议了小半个时辰,随后便一同回京。
回京之后,便先是进宫给永熙帝请安。
而便在他们进宫前不久,永熙帝从暗卫那里得知了她们三人在十里亭相聚的事情,只是因为司予述让侍卫远远围着,外围的暗卫根本无法接近也无法得知她们究竟在亭子里面商议什么。
只是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那便是她们从亭子中出来之时,三人之间的气氛融洽。
三人请过了安之后便各自请求前往各自下一个目的地,永熙帝没有阻拦。
司予赫去了大皇子府,而司予昀则是去了南苑,司予述便去了三皇子府。
便在三个皇女离开之后,永熙帝却开始发起了愣,许久之后她方才缓缓溢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叹息,“朕的女儿都长大了……”
司予赫和司予述结伴而走,司予昀骑马只带着一个近身侍卫往南苑而去。
司予昀进了南苑让南苑的宫侍领自己的近身侍卫去休息之后便快步往汀兰小筑走去,方才到了汀兰小筑外面,便看见了司以佑静静地站在了院子的门口处,仿佛正在等着她似的。
这是司予昀自从上一次被司以佑责骂之后第一次见到司以佑,她走到了他的面前,双手攥的紧紧的,视线低着,似乎没有勇气直视眼前之人的眼睛,“皇兄……”
“回来了。”司以佑淡淡一笑,没有司予昀所想的冷漠,但是也少了从前的热络。
司予昀抬起了视线,声音有些颤抖:“皇兄……”皇兄还是不愿意原谅她吗?
司以佑没有给她说下去的计划:“父君等了你好几日了,进去看父君吧。”说完,便转身往里面走去。
“皇兄……”司予昀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皇兄……我……”
司以佑知道她想说什么,轻轻叹息一声,其实见到了她这般模样,他的心里也是安慰,她对他仍有愧疚,那便是说她知错了,可是他无法完全释怀,无法完全不在乎,无法如同以前一般对待她4便他心里已经不怪她了,可是每当想起当日的事情,他的心便如同被刀割一般,他最疼爱的皇妹最亲最亲的人居然出卖了他!“再不进去父君该会着急了。”
司予昀的手缓缓松开,无力地垂落在了身旁,满心的苦涩,皇兄始终还是不愿意原谅她,她知道当日的事情她做的很过分,知道自己伤害了皇兄,只是……当日她真的没得选择……她知道她很自私也很愚蠢,可是,她真的没得选择……
她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再一次攥紧,缓缓地跟在了司以佑的身后往正堂走去。
路上,司以佑沉默了会儿便开始说话,“父君这些日子心情不好,见到了你定然会高兴的。”
“父君心情不好?”司予昀半眯着眼睛,“可是因为赵氏……”
司以佑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她,神色严肃,“昀儿,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只是赵氏小产的事情和父君父后都没有关系,不过是他自己福薄保不注子罢了!”
“皇兄,我不是这个意思……”司予昀忙着解释。
“进去之后不要跟父君提及这些事情。”司以佑打断了她的话,“便跟父君说说这些日子你在外的见闻便好,父君会喜欢听的。”
司予昀双手攥的更紧,“我知道了……”
蒙斯醉见到了女儿回来的确很高兴,拉着女儿便是问个不停,此时他便像是寻常父亲一般,问着女儿在外的衣食住行,问她吃的好不好住的好不好,有没有遇到危险等等,他没有提及她曾经去云州的事情也没有问及她这半年在外的其他事情。
除关心,其他的一字未提。
司予昀有些意外,只是却还是按耐住了性子,没有主动说起那些事情,她想或许父亲是不想让皇兄知道这些事情。
父女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蒙斯醉方才让人带女儿下去梳洗休息,而自己则是去了小厨房当中为女儿亲自做一些喜欢的佳肴。
司以佑一直陪在了父亲的身边,看着父亲这般高兴,他脸上的笑容也灿烂了起来,其实,若是不去管那些事情的话,他们也可以过得很开心很开心……只是父君愿意放下吗?昀儿,愿意放弃吗?
虽然父君和昀儿都没有跟他说过那些事情,只是,有些事情他不过问,却不代表不知道不明白。
司予昀回了早已经为自己准备好的住处,一番梳洗过后却没有休息,而是想着司予述的那些话,她是想着赵氏死,可是,这般做,真的可以万无一失吗?她的计划是周全,可是她们要面对的人是母皇!真的可以瞒的过吗?
这件事是否要告诉父君?
可是若是告诉了父君,让父君搀和进来,将来出事了,便连一个可以保住她的人都没有了!
父君虽然出宫虽然和母皇决裂,但是她却还是知道母皇心里仍旧是有父君的!
而且因为皇兄的事情,母皇对父君还带着一丝愧疚。
只是,便凭借她们几个孩子,真的可以万无一失地完成这件事?
司予昀不是没有信心,而只是不想再冒险,上一会儿她不也是将计划做得很细致吗?可是最后却还是失败了,还连累了皇兄!
如今……
她不能再失败!
她必定要找一个人来暗中帮助她们,父君不成,那便只有……
父后!
父后和赵氏闹的这般的僵,若是这件事失败了,那所有人只会觉得是父后胁迫她们这般做!大皇姐是父后养大的,四皇妹也是父后养了好几年的……届时,母皇会责备她们,但是却也不会对她们如何,因为罪魁祸首是父后!
赵氏死了,父后被母皇怨恨,后位必定不保,那父君便可坐收渔利!
只要父君坐上了凤后之位,那她便是嫡出之皇女,身份上面便高了四皇妹一头!
司予昀眯起了眼睛,眸底是森森阴沉……
大皇子府那边,水墨笑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算计了,他也是如同蒙斯醉一般为了女儿的归来而高兴不已。
蒙斯醉对女儿做的事情,他也一样不露地做了。
司以晏见到了司予赫也是高兴不已。
司予赫仍旧给司以晏带回来了许多的礼物,司以晏笑的一整个下午都没有停下来,晚膳过后,司予赫便和水墨笑说起了赵氏的事情,水墨笑知晓女儿担心,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再三保证自己不会有事。
司予赫没有将司予述的计划告诉他,理由便也是不想连累他,而在见到了父亲之后,司予赫心里更是坚定了要除掉赵氏!
即便父后看起来像是真的没有什么,但是她却还是看出了其实父后没有他表面所说的那般无恙,单凭他瘦了一圈的身子以及眉宇之间始终散不去的忧郁便可以看出来。
司予赫也没有打算拉庄之斯下水,因为便是母皇发现了也不太可能杀了她们,但是庄之斯却不是皇女,她不能害了大皇兄害。
司予述也不打算让司以琝知道这件事,到了三皇子府之后,她除了和司以琝闲聊之外便没有说过其他,司以琝倒是跟她提及了赵氏的事情还有他的担忧。
“琝儿,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在回来之前我和大皇姐三皇姐见过面了,也和她们说起了这件事,我们会商议着解决这件事的。”司予述不得不泄露一些,“再说了,不是还有父后吗?父后虽然出宫了,但是也不可能什么都管不了的,你且安心,好好养着身子,琝儿,冷雨说你这些日子的状态不好,若是这般下去,必定会出事的!这件事不是担心一两日便可以解决的,赵氏已经害的我们够惨了,我们不能再因为他而失去重要的东西!琝儿,你很在乎这个孩子对吧?”
司以琝双手覆在了已经凸起的泄上,他已经可以感觉到了孩子的胎动,“皇姐你放心,我会安心养胎的!”
“那就好。”司予述笑道,随后便又开始闲聊起来,而由始至终,她都没有提及李浮,只是司以琝却一直没有发现。
次日,司予昀便向蒙斯醉提出要去刘家探访刘悦临,虽然刘悦临不愿意和她过于的深交,但是一起同窗多年,始终还是有些情分的,而且便是刘家不愿意站在她这一边她也不打算放弃这个潜在的支持者。
便是维持简单的友好关系对她来说也是一种益处。
蒙斯醉并没有阻止也没有就这件事提醒女儿什么,便在司予昀离开了南苑,而司以佑也出去散步之后,忆古终于忍不住内心的疑惑。
“三殿下难得回来,主子便不和三殿下好好说说话?”
蒙斯醉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这句话背后的深意,“忆古,本宫静静。”
“主子——”忆古真的急了,主子如今这个状态便像是要放弃一切似的,主子究竟是怎么了?赵氏的孩子没了是好事,可是为何主子从那一日开始便变了一个样似的。
“够了。”蒙斯醉没有给他说下去的机会,沉声道:“出去吧,本宫累了。”
忆古虽然不解,但是却还是听令退了出去。
蒙斯醉缓缓低下了头,视线落到了旁边榻上放着的一堆做了一半的孩子衣裳,那是司以佑这几日为司以晏和司以琝准备的,便是他无法和他们回到当日那般融洽,可是,却仍旧是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他想尽一份心。
便是他无法得到幸福,他也希望看见身边的人得到幸福。
这些想法司以佑从来便没有告诉过蒙斯醉,可是作为父亲,蒙斯醉岂能没有察觉?
当然蒙斯醉的转变也不仅仅是因为儿子的强颜欢笑,更因为……他忽然间有些厌恶如今的自己。
午夜梦回,他总是想起了赵氏的那个孩子,若是赵氏的孩子再晚一些时候流掉,那他的手是不是便会染上她孩子的血?
他也总是想起了雪暖汐,想起了若是他是自己,他会如何做?
若是她的女儿被一再相逼,若是他的儿子被人毁了终身,若是他被心爱之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他会如何?会不会变得如同他这般?
他也想水墨笑。
想着自己和他的区别,想着为何他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伤害却始终不肯死心依然和她做纠缠,而自己却不可以?
为何水墨笑的心能够承受她这般多的伤害而自己不可以?
这些日子蒙斯醉也是清楚便是水墨笑不再宫中,但是对司慕涵的关注却没有少过一分。
而他……
虽然也是留意着宫中的消息,但是却可依地回避任何关于司慕涵的事情。
为何水氏可以这般坚韧这般百折不饶,而自己却不可以?
是因为他爱不深,还是他过于的懦弱无能?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
司予昀见了刘悦临,虽然没有得到什么即时的好处,但是却仍旧很满意,因为刘悦临并没有因为半年的未见而有所疏离。
从刘府出来之后,司予昀便去了大皇子府。
名义上是探望有孕的司以晏,而实际上是想见水墨笑,而便在她来之前,她已经派人打探得知今早司予赫去了高陵祭拜她的生父荣君。
大皇子府的大厅内
迎接司予昀的人却是庄之斯。
庄之斯心里自然仍旧记恨着当日的事情,若不是雪凝从中横插一脚,如今她的幸福恐怕便不复存在了,她恼恨司予昀吗?自然,可是,她却不能表现出来,不管是因为永熙帝的警告,还是因为庄蒙两家千丝万缕的联系,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让司以晏知道这件事。
庄之斯费了不少的力气方才压下了内心的愤怒,用平和的态度应对司予昀。
而司予昀却不知道庄之斯已然知道了这件事,只是却也敏感地感觉到了庄之斯态度的异样,然而却只是以为庄之斯这般不过是因为她娶了大皇子,所以方才故意疏远她,同时,心里那关于凤后已经站在了司予述这边的想法更加的明显。
便也正是这个想法,她更加的肯定自己今日没有来错。
两人寒暄过后,庄之斯便领着司予昀去后院见司以晏。
而此时水墨笑正陪着儿子做着孩子的衣裳,随后离孩子出生还有一段时间,但是该准备的东西却还是要认真准备。
而司以晏很享受这种准备的过程。
在得知了司予昀来了之后,他便放下了手中的东西,亲自去迎接她。
水墨笑对于司予昀的到来倒是有些意外,不过却也没有阻止儿子的高兴。
司以晏将司予昀迎进了屋子之后,便拉着她的手说个不停。
庄之斯在一旁没有插话。
而司予昀在给水墨笑行了一礼之后便耐心地陪着司以晏说这话。
便是午膳也是在大皇子府中用。
午膳过后,司予昀依然没有离开的打算,而司以晏却让庄之斯拉去午休去了,在和司以晏离开之时,庄之斯探究似地看了一眼司予昀。
而水墨笑也是发现了庄之斯的这个举动,在他们两人退下之后,便也开了口,“三皇女可是有什么想和本宫说?”
“父后英明。”司予昀没有绕弯子,“儿臣今日来除了探望大皇兄之外,便是有件事想和父后说。”
水墨笑眯了眯眼,“有话便说吧。”
“可否请父后屏退左右?”司予昀请求道。
水墨笑看了看她,然后挥手让随侍的宫侍退了出去。
司予昀却还是没有入正题,而是继续道:“父后这里说话可安全?”
水墨笑沉了沉眸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儿臣所说的事情极为的重要,若是泄露出去半分,后果不堪设想!”司予昀认真道。
水墨笑鹏了眉头,“本宫这里自然……”话截然而止,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沉思半晌,随后站起身来,“大皇子府的后花园虽然及不上宫中的御花园,只是却也不错,你便陪本宫去走走顺便消消食吧。”
司予昀起身,“是。”
两人随即起步往后花园而去,水墨笑并没有做做样子逛逛花园,而是直接将司予昀往后花园的沁雪亭上领。
沁雪亭在后花园的正中,建在了一堆假山上面,站在亭子内居高临下可以将后花园都收揽在眼底,在这里说话除非有人会隐身,否则绝对不可能有机会靠近而不被发现。
不过司予昀在说话之前仍旧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确定了没有发现有人监听之后方才开口说话。
水墨笑在见了司予昀这般谨慎之后,心里便沉了沉,而在听了司予昀所说的话之后,更是变了脸色,随后转身便往亭子下走。
“父后可是要去找大皇姐确认这件事?”司予昀转过身道。
水墨笑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盯着她,“若是你有半句欺瞒本宫,本宫绝对不会轻饶!”
“若儿臣是父后,儿臣绝对不会这般去问大皇姐。”司予昀没有在意他的威胁,而是正色道:“若是父后直接将这件事点破,那四皇妹定然会改变下手的方式,儿臣很清楚,便是父后阻止,四皇妹也是会要动手的,而大皇姐因为父后被冤而出宫一事更是恨极了赵氏,也不可能便这般作罢。”
水墨笑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盯着眼前的少女,乱了的心绪在沉默当中渐渐地捋顺,声音微冷,“你为何要将这件事告诉本宫?”
“儿臣没有信心!”司予昀回道,“便是大皇姐也还是一个未成年的皇女,即便四皇妹的计划已经很周全,可是儿臣却还是不放心,儿臣希望父后能够帮助我们一同铲除赵氏8后无需露面,只是需要在儿臣等下手之时帮我们掩饰一二!”
“既然是你没有信心,为何不直接找你的父君?”水墨笑冷笑,“本宫并不认为本宫比你父君厉害多少!”
“儿臣也曾想着请父君帮忙,只是这件事是由四皇妹起头的,儿臣觉得若是由父后暗中协助,便是往后四皇妹发觉了也不会过于的抗拒。”司予昀将早便已经准备好的理由说了出来。
水墨笑却是嗤笑道:“三皇女,你既然能够做出这般算计,本宫自然便想不出来吗?”
司予昀脸色一僵。
“没错,你的确很聪明,这些弯门邪道你也会的很快,只是本宫这些年也不是白活的!”水墨笑神色也冷了下来。
司予昀攥了攥拳头,“儿臣的确是全心全意来求父后帮忙!”
“本宫没有怀疑你的诚心!”水墨笑盯着他道,“你不过你这诚心上面却是加上了算计,你心里是在想,若是这件事成功了而你母皇也没有怀疑到你们是身上,那便万事大吉,若是你事败了,或者是你母皇怀疑你们了,你便将该这件事的责任推到本宫头上是吧?届时,你母皇定然不会放过我,赫儿是本宫养大的,述儿也是本宫养了好几年的,只要事败,本宫自然便是那个罪魁祸首,而赫儿和述儿也一样逃不掉,至于你嘛,到时候大可说是受了本宫和赫儿她们的胁迫不得不从之,赵氏没了,本宫也栽在了这件事上头,赫儿和述儿也便是还能留住性命但是却也是被你们母皇厌弃,那时候,你父君便能够名正言顺地坐上凤后一位,而你,更是雀屏中选的太女!”
司予昀拳头攥的更紧,她似乎没想到自己的心思水墨笑能够猜的这般通透,“父后若是这般想,儿臣也无话可说!便当儿臣没有说过这些话!”
说罢,便要走。
“三皇女!”水墨笑厉声叫住了她,“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便是你敢做却不敢认!”
司予昀脸色一青,“儿臣说过,若是父后要这般想儿臣,儿臣也无话可说!”说完咬紧了牙关,快步走出了亭子。
水墨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仅是因为司予昀的态度,更是因为司予述居然想出这样的办法来解决这件事,而赫儿那个傻孩子居然也附和了!她们究竟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便是成功了,她们能够逃脱的了追查吗?更何况,她们成功的几率根本不高!
水墨笑虽然恼怒于司予昀的心机,可是却还是认同了她的话,若是这件事他不插手,她们定然会出事,而若是他直接去阻止,她们定然也会想其他的办法对付赵氏!如今唯一的办法便是跟着她们,随时看着他们!
主意定下,水墨笑便也下了亭子,随后便让人备了马车进宫。
赵氏前些日子一直痴缠着要她下旨让他也一同前去秋猎的事情他自然也是知道,也清楚赵氏这样根本便是不安好心。
他是想趁着秋猎也给他制造一个意外吧?
只是赵氏如今可会想到也有人在精心准备着送给他一个意外?!
水墨笑进宫没有受到任何的阻难,而进宫之后,他便直奔交泰殿,虽然她不清楚为何司慕涵不同意赵氏的要求,但是,若是他愿意去,她不太可能会阻止。
她这般相信赵氏,怎么也不会相信赵氏让他去围场是有意想要加害于他!
只是当他到了交泰殿的事情却得知了司慕涵和赵氏去了御花园,他便唯有往御花园而去,半道上遇见了得到他进宫消息而赶来的德贵君司徒氏。
水墨笑没有和他寒暄,只是说了几句之后便继续去寻找司慕涵。
德贵君也没有继续干涉下面的事情,他过来只是因为规矩而已。
水墨笑在湖上长廊末端的亭子中发现了司慕涵的身影,只是当他走了一半长廊,却最终停下了脚步,无法再继续走下去。
便在亭子内,赵氏偎依在了司慕涵的怀中,而司慕涵正低头和他说着什么话,那神情是他甚少见到的温柔,而这样的温柔,她从未用在他身上过。
心口的刺痛再一次生出。
水墨笑的脸苍白了下来,手捂住了心口,然后,转身快步逃离,直到坐上了出宫的马车,他心口的痛方才得到了缓解,水墨笑开始觉得自己会因为心病而死。
他倚在马车的车壁上面,大口大口地喘息,想要将脑海当中缠绕不去的景象驱逐出脑海,只是,最后始终徒劳无功。
回到了大皇子府之后,水墨笑便去找儿子,仿佛如今儿子便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然而当他到了儿子的院子门口之时,却看见了儿子正和庄之斯坐在了院子中央的那棵梨花树下正偎依在一起低声细语,偶尔发出一串愉悦的笑声。
那般的快乐,那般的幸福。
水墨笑没有上前打扰,转身默默地离开,而也便在这一刻,他忽然间觉得,儿子即便没有他,也能够生活的很幸福。
他有了别人保护,有了别人关心。
他会过的很幸福。
水墨笑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呆在了寝室当中,屏退了宫侍,然后呆愣地坐着,直到了夜幕降临,他方才缓缓走出了寝室,看着外面已经黑了下来的天色,他仍旧略显苍白的面容蒙上了一层阴霾,而在那阴霾之中,还有一丝不惜一切的决绝。
他不能让孩子冒险去做这件事。
所以,他决定用另一种方式来解决赵氏!
一种可以解决赵氏也可以让他自己从这些痛苦当中解脱了的方式!
司慕涵,若是我死了,你会一辈子记得我吗?
你会的!
因为不久之后,你便会因为我而再一次失去你的“雪暖汐”!
次日,水墨笑再一次进了宫,而这一次,他没有看见那些让他心痛难当的场景,“臣侍听闻良贵君想臣侍一同前去围场。”
司慕涵蹙起了眉头,“凤后……”
“既然良贵君这般盛情,那臣侍也不好推脱,臣侍会去!”水墨笑不等司慕涵说完便开口道。
“你……”
“陛下不止一次说过臣侍是陛下唯一的凤后,难不成这围场你的良贵君可以去,臣侍这个陛下唯一的凤后便不能去?”水墨笑声音尖锐地道,“还是陛下担心臣侍去了回做出什么伤害你的良贵君的事情?若是陛下这般想未免太过于高估臣侍了,在皇宫在臣侍的势力范围臣侍都拿他没办法,更何况是在臣侍不熟悉的地方?!倒是臣侍担心你的良贵君会不会伤害臣侍的女儿!”
司慕涵鹏了眉头盯着他,似乎不知道他为何要坚持去。
“陛下不说话那臣侍便当陛下同意了。”水墨笑站起了身来,“臣侍还得回去照顾晏儿,便不打扰陛下了!”
说罢,便起步离开。
司慕涵眯起了眼睛,半晌之后屏退了左右然后唤出了暗卫,“凤后这两日可发生了什么事情?”
“凤后昨日进过宫。”那暗卫道,“而便在进宫之前,三殿下去过了大皇子府,曾和凤后有过一阵子的私下对话。”
“三皇女?”司慕涵神色微沉,“她跟凤后说了什么?!”
“凤后防范的很严密,属下等无法探听的到。”那暗卫道。
司慕涵沉默了会儿,随后扬手让那暗卫退下,便又继续沉默。
水墨笑是不管司慕涵是否同意,回府之后便开始准备东西,司以晏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很是吃惊,他记得父后说过围场是不会让男子前去的,如今父后却要去?司以晏很担心,尤其是打听到了赵氏也去之后,他担心父亲会因为愤怒而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情来。
司以晏想求他不要去,便是司予赫知道了之后也竭力反对,因为若是她们事败,而父后又刚好在现场,那岂不是让所有人以为这件事是父后指示的?
可是不管司以晏和司予赫如何的反对,水墨笑却也是坚持要前去,而理由便是赵氏都去,若是他不去,他这个凤后的颜面更是荡然无存。
司以晏无奈,最后只能哀求司予赫好生照顾水墨笑,若不是他怀着孩子,他定然也跟去,可是如今……
水墨笑是不等司以晏开口说要去便警告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威胁他,让他以孩子为重。
庄之斯如今已经不在上书房,又没有官职,所以她没有资格前去。
水墨笑在前去围场前三日去了一趟南苑见了蒙斯醉。
蒙斯醉对于水墨笑的到来有些意外。
“不用这般紧张,本宫今日来只是想来和你说说话罢了。”水墨笑淡淡地笑道,“我们虽然走到了这一步也回不到当初,但是这般多年的相处,总该还能换来几句闲聊吧?”
蒙斯醉看了看他,“那不知凤后想聊什么?”
“前两日三皇女来找过我。”水墨笑缓缓说道。
蒙斯醉眯起了眼睛。
“别担心,她没有跟我说什么,而我也没有对她做什么,也没打算对她做什么。”水墨笑微笑道,“她也不过是去看望晏儿罢了,晏儿怀孕,你知道吧?”
“恭喜凤后。”蒙斯醉淡淡地道,眼底闪过了狐疑,便是他再不敏锐也看出来今日的水墨笑有些异样。
“别这般看着本宫,本宫不是想要来跟你炫耀什么,便是到了现在,本宫还是不喜欢庄之斯,或许本宫这一辈子也不会喜欢她了,或许每一个当父亲的都不会喜欢抢走自己儿子的女子。”水墨笑继续微笑道,“二皇子的事情……其实你也无需整日放在心上,过两年那件事必然会被淡忘的,届时再找一个好的便是了,皇家的儿子,不愁找不到好妻主,而且……”
“凤后到底想说什么?!”蒙斯醉愠怒道,儿子的事情如今是他的死穴。
水墨笑愣了愣,“本宫没有想说什么,只是想和你聊聊……”
“若只是如此,那本宫便不奉陪了!”蒙斯醉站起了身离开。
“蒙氏。”水墨笑叫住了他,“其实你是不是特恨我?”
蒙斯醉蹙起了眉头,他真的不知道他究竟来这里找他做什么?
“若不是我,如今凤后的位置便是你的了。”水墨笑轻笑道。
蒙斯醉盯着他,“凤后来便是要说这些话?”
“本宫这些年没有真正害过你吧?”水墨笑不发反问。
蒙斯醉没有回答。
“本宫若是死了,凤后之位必然是你的,本宫希望你能够念在本宫这般多年也没有真正害过你的份上替本宫照顾一些赫儿和晏儿,赫儿对皇位没有觊觎之心,她不会威胁到你女儿的,晏儿虽然嫁了人,但是若是母家没有人庇佑,他往后的日子也必定没有如今这般顺畅,蒙氏,本宫可以将本宫的这两个孩子托付给你吗?”水墨笑站起身来说道。
蒙斯醉脸色一变,“你……”
“你也许也知道了本宫过两日便要去围场,围场虽说有不少防卫,但是毕竟是山野之地,出些意外也不是不可能。”水墨笑继续笑道,“甚至说不定本宫忍不住了一刀把赵氏给杀了再自己自尽……”
“够了!”蒙斯醉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臣侍不知道凤后究竟是何用意,但是臣侍不想再在这里和凤后说这些疯言疯语!凤后若是无事,臣侍便不奉陪了!”说完,便甩手而去。
水墨笑这一次没有叫住他,而是做了下来,安静地喝了会儿茶,又坐了好一会儿,方才起身离开。
蒙斯醉虽然觉得水墨笑所说的话不过是戏言,可是却记入了心里,而且总是不经意间想起,越是想起,心里便越是不安,尤其是永熙帝启程前往围场之后,他更是如此。
最后,他连安心坐下来喝口茶都不能做到。
便在秋猎开始的第三日,蒙斯醉便再也坐不出了叫了侍卫备了马车往围场而去……
……
而便在蒙斯醉赶去围场的同时,水墨笑将司予昀叫到了自己的营帐内,让随行宫侍守住营帐四周,杜绝了一切听风者,然后方才轻声问道:“你不是想让你父君坐上本宫的位置吗?那好,便帮本宫一个忙。”
司予昀狐疑,没有开口。
“不是什么大忙,本宫只是需要你抢在述儿之前将赵氏给本宫引到了一旁,然后你便站在一旁看着,什么也不用做。”水墨笑淡淡笑道。
司予昀更是狐疑,“既然这般简单,父后为何不让大皇姐或四皇妹来做?”
“三皇女,这个世上要得到便必须有付出。”水墨笑轻轻笑道,“赫儿和述儿她们对本宫没有所求,可是你却有。”话顿了顿,方才继续道:“不必担心,本宫不会让你背上杀赵氏的罪名。”
司予昀还是不说话。
“怎么?”水墨笑轻笑,“连赌一把的勇气都没有?这般如何坐上太女之位?”
司予昀沉下了面容。
“赌一把,成功了你便能够扶摇直上。”水墨笑继续道,“若是你不愿意,本宫也不会勉强。”
“将赵氏引到哪里?”司予昀咬着牙道。
水墨笑看着她笑道:“自然不是热闹的地方,不过也不能太过于隐秘,便是那种高呼一嗓子便能够喊来人的地方最好。”
司予昀更是不解了,“这般母皇会发现的!”
“本宫要的便是她发现!”水墨笑似笑非笑,眼底隐藏着一抹决绝。
司予昀有些懵。
“你只需要照着做,其他的无需多管!”水墨笑道。
司予昀想了会儿,最终还是决定了赌上一把,“好!下午依着规矩,母皇今天会和一些大臣进林子,我会找一个借口留下来,然后将赵氏引到……”
她沉思会儿,随后说出了一个地方。
水墨笑点了点头。
午膳的时候,水墨笑将司予赫和司予述交到了一起,一同和她们用了一顿丰盛的午膳,而司予赫和司予述因为心里筹划着让赵氏意外身亡一事所以并没有注意到了水墨笑的异常。
下去,永熙帝领着几个大臣进林子打猎,而三个皇女也是作陪,不过三皇女的马却因为马蹄出了问题而不得不留下。
水墨笑在永熙帝等人离开了之后便只身前往和司予昀约好的地方,等了小半个时辰之后,便看见司予昀领着赵氏往这边而来。
要将赵氏引出来其实并不难,司予昀只是说了司予述出事了,赵氏便出来了。
因为他仍旧要在永熙帝面前扮演着全宸皇贵君的角色。
而若是他不来,永熙帝知道了之后必定会起疑。
可当赵氏看到了只有水墨笑而没有司予述的事情,便凛了凛脸色,他没想到司予昀和水墨笑会联手,“不知凤后将臣侍引到这里来所为何事?”
水墨笑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从衣袖当中取出了一把匕首。
赵氏见了那把匕首,顿时讶然不已,不仅是因为水墨笑居然取出匕首,还因为那把匕首是永熙帝送给他的,“凤后这是什么意思?”
同时,林子深处,永熙帝一行人眉头猎到了猎物,反而成了别人的猎物,一群黑衣人从树丛中窜了出来直逼永熙帝。
随即,一踌战在林子中展开。
而便在此时,蒙斯醉的马车进了围场直奔帝营帐。
水墨笑这边,他把玩着手中的匕首,“看来良贵君是认出了这把匕首了,没错,是前些时候陛下赏给你的,本宫特意让人从你的寝室当中取出来的,对了,本宫还在上面抹了一些毒。”
赵氏脸色一变,“你想做什么?!若是本宫出事了,陛下不会放过你的!”
“本宫以为作为细作是不该怕死的。”水墨笑轻笑道,“不过你也不必这般害怕,本宫没打算用这把匕首来杀你。”
赵氏不信,戒备着,同时分化司予昀,“三殿下,你若是和凤后一同谋害本宫,陛下也一样不会放过你!你若是能够悬崖勒马,本宫定然会向陛下保密!若是你能够擒下凤后,本宫保证一定会向陛下表明是你救了本宫,让陛下重赏你!”
“重赏?”水墨笑玩味地笑道,“本宫倒是有兴趣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重赏能够让三皇女改投你的阵营?”
司予昀眯起了眼,仍旧保持沉默,只是却仍旧猜不透水墨笑究竟想做什么?不杀赵氏?难不成他想用那匕首杀她?
“本宫自然能够求到陛下给最高的恩赏!”赵氏冷笑道。
水墨笑轻轻地将那匕首从刀鞘当中拔了一些出来,虽然只是很短的一段距离,但是却已经可以看见上面的淡淡黑色。
赵氏心一沉,他竟然真的抹了毒!
司予昀也全身戒备着。
而此时,林子当中的混战已经结束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刺客能活抓的都活抓,不能或抓的都死了,永熙帝骑在马上毫发未损威仪万千。
活着的刺客没有几个,而其中一个便是那奸细宫侍。
那奸细宫侍此时已经知道自己中计了,只是他却仍旧只是怀疑是赵氏背叛了他,可恨的是他还不能将赵氏供出来,因为若是赵氏暴露,那永熙帝必然会重新防范,若是她没发现赵氏动过布防图还好,可若是她发现了,及时做出了调动,那主子手中的那张布防图便成了废纸了!他并不相信赵氏会不惜暴露自己而背叛他,不过他有的是办法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之下背叛他!
永熙帝没有当场便审问几个活口,只是让人将她们押回营帐严加看守,随后便也跟着回营。
……
赵氏全神防备着水墨笑会不会忽然间发疯,而司予昀也开始想着自己这般做是不是对,因为水墨笑的情况真的很不对劲。
拿着那把刀却不动手,甚至不承认自己要杀赵氏。
怎么可能正常!
“不用这般害怕。”水墨笑合起了那匕首,“本宫说了,本宫不是要杀你!”
“那不知凤后要杀谁?”赵氏冷笑道,“该不会是要杀三殿下吧?”
司予昀脸色一凛,随即不等水墨笑回答便厉声道:“父后自然不是要杀本殿!”
赵氏嗤笑一声,“若不是,难不成凤后用来自杀不成?”
“难怪陛下这般宠爱你。”水墨笑微笑道:“良贵君果然聪明!”
这话一落,不管是 赵氏还是司予昀都不禁咯鞥了一下。
他要自杀?!
可为什么?!
“这把刀是良贵君独有的。”水墨笑看着赵氏,笑吟吟地道:“而刀上的毒,不久之后,也会有人在延安殿你的寝殿床榻之下找到。”
赵氏脸色青了起来,“你想陷害我?!”
水墨笑但笑不语。
“你疯了!”赵氏几乎气的发疯,“便是你伤了自己,陛下也未必会惩处本宫!”他便不信他会为了陷害他而真的自杀!
下毒又如何?
只要不是立即死的,便又的救!
“所以本宫没打算只是伤。”水墨笑仍旧笑着,却让人毛骨悚然。
司予昀脸色白了起来,踏出了一步,“父后……”
“你若是想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便站在一旁什么也不要做!”水墨笑冷声对司予昀道。
司予昀顿住了脚步,看着水墨笑,眼底挣扎了好一会儿,随后,收回了脚,紧紧地攥紧。
赵氏却嗤笑道:“看来豫贤贵君教出来的皇女也不过如此,居然这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嫡父死在自己的面前而不阻止!”
司予昀目光狠戾地扫向了赵氏。
而此时蒙斯醉无法耐心等待司慕涵回来,便下令让侍卫领着他去找,不过没走多远遇见了司慕涵一行人,司慕涵在看见了蒙斯醉之后大为吃惊,连忙下马。
不过还来不及询问他为何会在这里,蒙斯醉便先一步问道:“凤后呢?宫侍说他也去狩猎了,没有跟你在一起吗?”
“狩猎?”司慕涵蹙起了眉头,“凤后不进林子的!”
“那凤后去了哪里?”蒙斯醉脸色有些白。
司慕涵眉头拧的更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你找凤后有事?”
一旁的司予赫和司予述也是极为的紧张。
蒙斯醉看了看众人。
司慕涵挥手让侍卫和那些官员散开。
蒙斯醉方才将那日水墨笑的那些话说了出来,“许是我多心,只是……凤后并不是那等会随意说笑之人!”
“我去找父后!”司予赫不等回应便勒马往林子走去。
司予述随即跟上。
司慕涵命一小队侍卫跟上去,而便在司予赫和司予述离开后不久,冷雾焦急骑马赶来,然后在司慕涵的耳边低语了一阵子,司慕涵脸色大变,只是交代了让冷雾送蒙斯醉回营地,随后便往与司予赫相反的另一方向快马飞奔而去。
……
赵氏虽然讥讽了司予昀,但是心里的不安却没有解除,他看着水墨笑的神情,在他的脸上,他竟然找到了只有垂死之人方才有的毫不在乎。
他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
疯子!
他便是一个疯子!
“你疯了!疯了!”
水墨笑却满不在乎地笑着,“你不是想本宫死吗?如今本宫便成全你!”
“你以为你这样死了便可以陷害到本宫了吗?!”赵氏攥紧了拳头冷笑道,“不过是一把匕首一包毒药罢了!只要陛下相信我,那你也不过是白白死了罢了!”
“宫里面所有人都知道本宫来围场是你向陛下提议的,本宫死在了你的匕首上面,匕首上面的毒在你的寝室中找到,再加上三皇女这个目击证人,足够了!”水墨笑抿唇笑道,“便是她有了这些证据却还要维护你,其他人的人,也不可能便这般放过你!良贵君,赵氏,你现在还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想你死吧?不仅仅是本宫,而是太多人希望你死希望你消失,别的不说,本宫若斯,大皇女必定会为本宫报仇,本宫的儿子嫁的庄家不管是为了庄家的未来还是为了本宫的儿子,也会全力将你送上死路,还有蒙氏,本宫死了,蒙氏只要除掉你,他便是名正言顺的下一任凤后,哦,还有雪家,雪家虽然不在朝,但是雪砚经营多年,给那些文官御史说说话也是能够做到的,届时,你便是群起而攻之,那时候,便是她想保你,也保不住了,她是天下之主,只是,却也不能与天下人为敌,更不能和她的所有亲人所有臣子一同为敌,便是她不忍心杀你,你下半辈子也只能呆在冷宫当中度过,而到时候,本宫相信,很多人会愿意让你在冷宫中永远消失,当年先帝护不了她的生父,如今她一样护不住你!本宫当了十多年的凤后,比你更清楚这其间的游戏规则,除非她愿意为了你而放弃她的江山,不过便是她真的愿意放弃江山,下一任皇帝,不管是三皇女还是四皇女,都不会让你有机会活下去。”
“你——”赵氏脸上的青色更重了。
一旁的司予昀听着这些话,身子不禁发起了寒,他居然想到了这般一个法子,居然这般的不要命……可若是他死了,父君便是下一任的凤后!
这个念头将她心里的最后一丝犹豫给压下了。
“父后放心,儿臣必然不会让父后失望的!”
赵氏狠戾地瞪了司予昀一眼,转身便要走。
“便是你走了,你还是凶手!”水墨笑冷下了声音。
赵氏转过身,随后便看见了水墨笑已经拔出了匕首用力地往自己的心口上面刺去,他震惊的扭曲了面容。
“住手——”远处,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怒喝。
而同时,一道轻轻金属撞击的声音响起。
水墨笑低头看着原本该刺入自己心口的匕首却刺进了自己的肩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似乎在一瞬间中,有一道力道将他的匕首推开……
伤口不致命,只是那毒却还是让他渐渐地失去神智。
隐约间,他似乎看见了司慕涵,看见了她满脸焦急满脸惊恐地冲过来,他缓缓地倒下,在失去了意识的那一刻想着,或许,她心里还是有他的。
不过不管有没有,他死了,她永远也不会忘记他,也不能再伤害他了。
甚至可能换过来,他伤害她!
是啊,若是赵氏因为他而被逼死,那她定然会恨他一辈子,两辈子……
水墨笑失去了意识了,嘴边却溢着一抹微笑。
而他不知道的是便在他倒下的那瞬间从不远处的树丛当中窜出了一个黑衣蒙面人,看那身形该是一个男子,他扶住了他,先是在他点了他身上的几处大穴道,然后往他的嘴中塞了一粒药丸,然后将失去了意识的他交给了冲过来的司慕涵怀中,跪下:“需立即医治!”
司慕涵脸色苍白地抱起了水墨笑便往林子外走。
“涵涵……”赵氏凄厉地叫道。
司慕涵扫了他一眼,却是极阴极寒,让赵氏浑身发抖,目光在扫过了赵氏之后便也同时扫过了司予昀,最后落到了赵氏身上,阴沉喝道:“将他给朕押回营地!”随后抱着水墨笑快步离开。
司予昀浑身冰冷地站着,便是连喊上一声赵氏谋害父后的话也做不到,不过便是喊了也没用了,母皇方才定然看见了父后是自己刺伤自己的。
只是……
母皇为何让人将赵氏押回营地?
赵氏愣住了,因为司慕涵的那一眼,也因为司慕涵的这个命令,只是他这样却也不阻碍后面跟来的那些侍卫上前执行命令。
会儿之后,司予昀回过神来,便想起了那黑衣人,只是环视四周却发现那黑衣人已经不见了。
司予赫与司予述赶回来的时候,御医已经为水墨笑治疗过了,刀没有伤到还要,而匕首上面的毒虽然厉害但是因为即使封住了身上的各大要穴,而且服用了解毒之物,也没有危及性命,只是御医还是惊叫好险。
刀上没有大碍,可是若是那毒不及时处理,那便是神仙也难救。
也不知道谁对凤后下的毒手。
司予赫得知了这件事之后便四处打探究竟怎么回事,只是所有知情的人都三缄其口,包括司予昀,司予赫便直接去问司慕涵,司慕涵也是什么也没说,只是保证水墨笑不会有大碍。
司予赫还想继续询问,可是看着母亲那张脸,最后还是压了下来。
倒是司予述注意到了赵氏被关了起来,只是因为事情还不清楚,她也不想无的放矢。赵氏被侍卫几乎可以说是强行押回了营帐内,而后,便无法踏出营帐一步。
他闹过威胁过,可是那些侍卫都不为所动。
赵氏不明白为何忽然间会变成这样,水氏用匕首刺伤自己陷害他的时候陛下明明是亲眼看见的,是水氏自己伤了自己的!
她为何这般对待他?
赵氏的心隐隐地想到了一个原因,只是他却拼命地压着,不让他冒出来。
他在营帐内坐立不安的待到了天色开始黑了下来,冷雾来了,他一看见冷雾,便立即上前,“陛下了?陛下在哪里?!本宫要见陛下!你让本宫出去见陛下!”
冷雾眸光冰冷地看着他,眼中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恭敬,“陛下有旨让奴侍送良贵君回京城。”
“你说什么?!”赵氏不敢置信。
冷雾重复了一遍,“陛下下旨让奴侍送良贵君回宫。”
“不可能!”赵氏勃然大喝道,“不可能!不可能的!是不是水氏在陛下面前说了什么?是不是?本宫没有伤他,是他自己拿到刺自己的!是他想自尽来陷害我的!冷总管,你让我去见陛下,陛下会相信我的话的!冷总管……”
“陛下前不久遇刺。”冷雾打断了赵氏的话。
赵氏一惊。
遇刺?
他想起了他安排进围场的那些人,可那些人却一直没有在水墨笑身旁出现,他原以为他们只是在等待机会,可是如今……
那个贱人欺骗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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