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宁寺行宫,在一座光线非常昏暗的偏殿当中,大明崇祯皇帝在御座之上端正的坐着。黄龙袍、善翼冠,面无表情,神圣庄严,仿佛依旧是大权在握的一国之君。只是他双眸之中射出的眼神,已经没有了往日那种让人颤抖的犀利了。
偏殿之外,崇祯皇帝的吴选侍正带着几个心腹宫女,紧张注视着周围的动静。一有风吹草动,就要赶紧汇报。这样的安排,都是为了今日来天宁寺朝见天子的南京守备太监韩赞周和前任南京吏部尚书张慎言。
这两位访客,一个站立,一个则坐在一张绣墩上面。
站立着的是南京守备太监韩赞周,这时他正如泣如诉的在向崇祯皇帝说着南京城内的情况。
“皇爷......留都的勋贵们,以前任守备魏国公徐弘基、现任守备忻城伯赵之龙、提督漕运抚远侯朱国弼、前府守备成安伯郭祚永、中军都督府佥书安远侯柳祚昌、灵璧侯汤国祚、南和伯方一元等人为骨干,准备起兵勤王。现在已经整顿了南京京营班军四万人,操江水师万余人,另有各家的家丁上万人。还联络了凤阳的马士英、黄得功、卢九德,武昌的左良玉。准备一起举兵勤王,拥陛下重掌大权!”
崇祯皇帝认真的听着,眉头却越拧越紧了。他现在已经知道儿子狡诈凶残,太祖高皇帝再世什么的他是不相信的,但是说朱慈烺如曹操复生,司马再世,他是绝对同意的。
就南京那些勋贵手里的南京京营......崇祯皇帝很担心啊!这帮家伙会不会被太子爷一网打尽?
所以崇祯皇帝这个时候儿,对于韩赞周所通报的喜讯,只是一言不发。
韩赞周说完也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崇祯才道:“太子现在已经有前后左中右和第一师共六师克难新军了,每师有8000人,另外克难新军指挥司还直辖着不少兵马,总数怕已不下55000人......”
须发皆白,人很瘦,面带病容的张慎言看崇祯忧心忡忡,连忙开口安慰道:“圣上勿忧,老臣所知,六师新军之中的一师驻登州,一师驻淮安,都是无法调动之兵。另有九个协分驻江南九府,扬州这里至少也要留下一个协。这就又去了两个半师,所剩下的兵力肯定不足两个师,区区一万余人。南京之兵,是其数倍,凤阳的马士英、黄得功还会带来精兵数千。所以还是有些把握的!”
“你们要在南京和太子开战?”崇祯皇帝问。
“不一定要开战。”张慎言道,“不过是兵谏而已,只要太子肯归政陛下,就能让他抚军江北。”
“抚军江北?”崇祯皇帝将信将疑,“如果他能答应就好了......”
张慎言吐了口气,说道:“只要他肯去南京,就不由他不答应了。”
“你还担心他不去南京?”崇祯皇帝眉头越皱越紧。
韩赞周回答道:“皇爷,现在可不是应天府和扬州府在对峙,而是应天一府对太子手中的东南十一府......奴婢粗略算了一下,现在太子一年就能从东南十一府收获田赋一千多万石,盐税和商税八百余万两!
而应天一府的田赋不过几十万石,商税就更少了,几乎不足道。如果长期对峙,对应天府方面是非常不利的。”
“十一府就能收入两千多万?”崇祯皇帝吃了一惊,“岂不是在横征暴敛?”
“也不是了,”张慎言摇摇头道,“千岁爷已经下令旨取消了三饷加派。”
“什么?取消了三饷加派还能有两千多万......”崇祯说着话,眼泪都滴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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