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的路还是那条路,曲折蜿蜒,起伏不平,颠簸得人昏昏欲睡。
可就在半途,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伴随着轻微的晃动,一股冷风灌了进来,李非鱼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讶然发现驾驶座上已经没了人,她正在纳闷,自己这边的车门也被拉开了。
顾行自外面看着她:“出来,我有话说。”
李非鱼抱臂回视过去:“可我没什么话想和你说。”
顾行:“那就听着。”
李非鱼被他一如既往的专断给噎了下,但立刻就毫不在意似的笑道:“宝贝儿别闹,下个受害人说不定就快死了呢!”
顾行不为所动:“不差这几分钟。”
这话说得倒没错,之前虽然没能把凶手直接淹死在江里,但那通折腾估计也够他消停一阵子的,在身体精力和对局面的掌控重新回到令他满意的程度之前,按凶手一贯的风格,应该不会再贸然动手。
李非鱼想了想,觉得似乎没有什么太好的借口了,便只好从车里钻了出来,在寒风中把围巾多绕了两圈,慢吞吞道:“说吧。”
顾行瞧着她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心里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滋味,他像是个被还没开始复习就被扔上了考场的留级生,满篇的晦涩之中只能勉强辨认出一点零星的头绪,而就是这点头绪,却比过去的一无所知还让人难受。
他打定了主意要把话说清楚,却又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沉默了好半天,问道:“你,需要我喜欢么?”
李非鱼被这毫无新意的开场白给镇住了,忍不住怀疑他是怎么还能理直气壮地问出这句话的。她想要做出轻松的表情揶揄几句,可嘴里却一阵阵发苦,让她说不出太多的废话来:“如果哪天我犯了事,坐在审讯室里不得不回答你的问题的时候,你再问吧!”
她匆匆撂下这么一句话,就要回身上车。
但顾行先一步按住了车门。
“我想不通,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你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你不相信我,不需要我,你问我,可你呢?对你来说,我算什么?”
他的措辞依旧零零碎碎,像是前言不搭后语地临时拼凑起来的,但每一个字的语气都异常严肃,这些话几乎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往前数半辈子,大概也没有一次性地说过这么多个字。顾行稍微平息了一下情绪,最后皱眉问:“你就那么怕受伤?”
李非鱼猛地抬头看他,脸上本就摇摇欲坠的若无其事完全不见了。
她的嘴唇突然有点发麻,手脚也在一瞬间变得冰冷,连一丝缓冲的余地都没有,埋在心底那个不堪的自己就被粗暴地拖到了阳光底下供人观瞻,她下意识想要逃避,但无论是眼前的方寸之间,还是背后的荒山野岭,都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躲藏,这种感觉让她莫名地不安。
她觉得自己像是只寄居蟹,软弱而丑陋,幸好还有个偷来的硬壳,让她在拼命把自己藏起来的同时还能色厉内荏地反问:“难道你不怕么?”
顾行:“不。”
他的回答正像他这个人一样,简单直接,毫不犹豫。
李非鱼周身一凛,手指向掌心蜷起,嘴角勉强往上牵了牵,挤出的那点冷笑既生硬又敷衍:“哦,那恭喜你,什么都不怕,回头应该找人给你发个奖杯?”
顾行皱眉抓住她:“好好说话!”
但他刚碰到李非鱼,她像是被火燎了似的,反射性地打开了他的手,倒退了一步。
她低下头神经质地搓动指尖,声音里却没有愤怒,只余满满自嘲:“说什么,还有什么好说的?说我编过多少谎话骗过你多少回,说我那些不要脸的做法都是为了好玩,一点真心实意都没有,还是说我后悔没一见着你就毫无保留地把我最难堪最想忘掉却又最无能为力的事情集结成册让你审阅?……顾行,你想听我说什么,你现在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我照着念一遍,好不好?”
顾行被她说得一怔,只觉事情完全走偏了,和他预想的没有一点相同之处,他皱了皱眉头,试图把话题拉回来:“抱歉,我不是……”
可没等他说完,李非鱼就笑了声:“不是什么?”
顾行发现她又不自觉地往后退了点,她像是忍耐到了尽头,语气仍然轻飘飘的,却又增加了一丝鱼死网破般的紧绷感:“你嘴里说着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但你做的事可不是这样啊……你真不知道的话,为什么会把车停在这里,又为什么会逼着我下车,强迫我说我根本不想说的话?你做这些事的时候,心里是真的一点都不清楚原因么?不,不是的,我觉得你再清楚不过了,你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所以才这样为所欲为罢了!”
冷风吹得她的声音有点发抖,她便用力裹紧了大衣,深吸一口气:“对,你说得没错,我是害怕受伤,我就是这么没出息,可那又怎么样?我为你担忧,逗你开心,花样百出竭尽全力地对你好,但是就因为我没有把最后一层遮羞布也撕下来,所以一切就都不算数,就算你明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要视而不见地给我打上标签说我只是个没一句真话的骗子,是这样吗?”
“你不满于我没有完全信任你,瞧不起我裹足不前,害怕受到伤害,所以呢?你怎么就那么有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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