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起得自己常年以咸菜度日的父母吗?”
我咬牙倾听,涟漪暗涌,心疼得不能开口接话。
两年前,我这个天真无知的山里姑娘自作主张地从一所不错的高中辍学,哭闹着让老实巴交的父母拿出家里所有的存款,报进一所昂贵的三流影视学院,妄想就此走上星途改变农家女的平庸命运。然而没过半个学期,我发现梦做得好傻。因为这世上有太多漂亮女孩做着相同的美梦,她们大多比我好看更有身材甚至更有钱,但大多数连影视圈的门边儿都摸不到,何况像我这么个没钱没势连相貌都非一流的普通农家女。
看多了学校把珍贵的角色名额优先分配给出过巨额赞助费的同学,见多了女同学为争一个露脸的小角色不惜拉下自尊跟陌生男人滚床单。美梦逐渐在残忍的现实面前变得越来越可笑。我将目标从当个国际巨星一再退让到当个十八线小艺人,甚至可能会更低,更低,更低。
如果身边没有三个好友在,再加上不敢面对失望的爸妈,我早就无法再坚持这个碎成渣的梦想。
是的,当个明星这事其实对大多数的普通人来说,连理想都称不上,顶多算是一种“臆想”罢了。
羞愧和内疚像毒蛇一样疯狂地嚼噬着跳不动的心脏,我禁不住攥紧了拳头。
“柳妙,你废物成这样,活着还干嘛?”她继续没情绪波动地念着,“连招惹你的帅男鬼都被你蠢得吓跑了……”
“嘭——”它没唧歪完,即被我飞身劈腿狠狠地踹出去近百米,然后重重地撞在马赛克墙壁上,像只气球一样炸开。
腥臭的血肉溅地一大滩,惨不忍睹。
我被吓愣在原地,连白越何时出现都没注意到。
“喂,没事了,走啦!”他微笑,推了推我。
这才发现自己满脸都湿淋淋的泪,腿肌里传来一阵用力过度后的尖锐酸痛,痛得我顾不上擦脸,抱腿像只被烫的跳蚤在原地蹦来蹦去的。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爆发出那么强劲的力量和勇气,敢直接向鬼东西出手。
大概是见我泪水和鼻涕泡糊一脸,而且还差点断了腿的样子实在惨不忍睹,催过一句后,白大明星总算憋出些义气,扛起地上的尸袋,轻松地向前走去。
我像个被啃走脑袋的未成品僵尸,哭丧着脸,一拐一拐地跟他顺畅地走出殡仪馆的厅门。
杨纪和花苓果然就候在门外的银超跑边上,见我们就马上走过来接去白越手里的尸袋。
门外除了白越的超跑老婆,还有那辆黑色的奔驰保姆车。尸袋被花苓噼哩啪啦地贴上好几道黄符,然后塞进了保姆车的后车厢。
“你不是怕被监控摄下来了吗?”忽有灵光闪现,我不由喃喃地回头问白越。
“没事,障眼符的钱我记在你头上的。”白越见花苓和杨纪上了保姆车,给他作了一个“OK”的手势,他冷哼一声将我拖上自己的超跑。
车门一关即狂踩油门,又开启末路狂奔模式。
我将头探出车窗,正好看见保姆车跟这车背道而驰,迅速拐向道的另一个方向。
“喂喂,他们带着我的身体这是要去哪里?”我急了。
“帮你另找个地方冰存起来而已,又不会去煮来吃掉,惊慌个屁啊?!”白越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从方向盘上腾出一只手捏住后颈将我拽离车窗。
“妙妙,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活人,特别是女人,”他见我扭来扭去坐不安生,捋了把有腔有调的板寸头,顺过口气后神色高冷,“渺小如虫豸轻浮如柳絮,却总以为天方地圆朗朗乾坤只装她一个,不知是哪里来的底气。”
啧,这么具有文艺腔的吐槽本姑娘深表敬仰——壮士,请干这了碗充满直男癌酸腐臭的翔!
但他突然跟我吐这么槽算是什么意思?!
不过对自身小命的怜爱,我只能在心里呵呵:那你家还想在阳间延续血脉?那岂不成了讨厌狗却要被狗ri还得产下一窝活狗仔的悲催节奏吗?
看着这位嫌弃女人类的活尸男,本姑娘又幽然升起些“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感慨。
对此中二骚年深表同情之余,决定把他从“推荐给闺蜜的一百位好男人”的名单中剔除……嗯,我家朵朵决不能嫁给心理扭曲的“厌女”鬼男,哪怕他腿长腰细易推倒!
而这位直男癌患者也懒得再理我这个“渺小如虫豸”的“伪人类”,专心致志于把他家超跑老婆操成波音大灰机。
我只能贴紧车椅背,配合地把自己当成一条正在风干的大咸鱼。
当车停下之时已是月悬当空,夜已近午。
眼前这块地方,眼熟得让我着实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