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之色。
柳嬷嬷送驾回来,劝道:“主子,您眼下最要紧的就是保重身子,还有你肚子里的小阿哥,您好好的,小阿哥好好的,纳喇家自然也会好好的。吴夫人那就更好了。”
纳喇绛雪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世情如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便是之前再无心富贵,已经一脚踏进宫中,也不得不顾虑娘家了。靠圣宠,又能靠到何时呢?宫里宫外都是她独占圣心,就像是当年的宸妃,万岁为了她,连宫名都给改了,搬到哪儿,哪儿就是并蒂莲的并蒂宫。可她能感觉的出来,万岁对她虽好,甚至比外头的男人对妻室更体贴,可万岁看着她的眼神,即便温和,却没有温度。就好像任何一个人是纳喇绛雪,都会有获得这样的圣宠。
她并没有因为如此而生出甚么不恭敬不甘心的念头,可她会忧虑,会担心,她在后宫,集宠于一身,以庶女的身份,一入宫便是灵妃,现在又是贵妃。若将来有一日有身份比她更合适的人出现在万岁面前,她又当何去何从?
舅父功高,是万岁倚重的心腹,偏偏因年轻时候的周折体质虚弱,而胞弟表弟都还年幼,暂且靠不上,所以娘家是她非常重要的依靠,尤其她还有了龙种。
只是万岁这回像是动了真火,雅尔甘又死了。纳喇绛雪只觉得头痛。
看她一副担忧的实在睡不好的模样,柳嬷嬷心下叹气,道:“两位堂少爷是打听消息的时候和玛尔屯家的人撞上,又被一路追着回了府里,即便混乱中辱骂了几句,又不是甚么长辈,况且吴夫人还受了伤,想必万岁也不会如何。只是这会儿安国夫人的二公子丢了性命,万岁必然要偏着几分,先让两位堂少爷在巡捕房关一关。”
“我担心的正是这个。”纳喇绛雪愁眉不展道:“我自然清楚这事儿原本与纳喇家并不相干。不过安国夫人丧子,此时处置事情难用常理来论。”
那自然是的,死了儿子的女人,那是要多疯有多疯。
不过柳嬷嬷还是有些不明白,“即便如此,主子传话让大人关门谢客就是了。两位堂少爷又在巡捕房……”说到这儿,柳嬷嬷脸色变了,骇然道:“主子是担心?”
“雅尔甘可是死在巡捕房的。”纳喇绛雪点头,神色十分难看,“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雅尔甘死在巡捕房,金十三必遭迁怒,这时候要是有忠勇公府一系的人让他行个方便,想必金十三不会不给脸面。我就是怕……”
要真是这样,那就不是怕了。
柳嬷嬷心里很明白,并蒂宫四面都是敌人,一旦有机会浑水摸鱼,那多的是人想要下手,要再能趁机让并蒂宫跟忠勇公府结上生死大仇,想必有许多人会豁的出去。哪怕万岁再英明,这个节骨眼上,怕是还顾不上牢里两个小虾米。
“可惜我也不能出宫,昭明年岁又小,实在帮不上忙。若是告诉阿玛……”纳喇绛雪焦虑道。
柳嬷嬷在心里呵呵。那位纳喇老爷,恨不能自己女儿赶紧正位中宫,他好当正经的国丈呢。本事普通,派头和傲气倒是一点都不少,若不是万岁看在贵妃的面子上多方照拂。这会要是说忠勇公府一系的人可能对他侄子下黑手,非得把事情闹的人尽皆知不可!
不过这事儿的确要提防。
柳嬷嬷想了一圈儿,脑子里忽然窜出一个主意,“主子,您忘了廉郡王?”
“廉郡王?”纳喇绛雪下意识摇头,“廉郡王妃素来和……”她说到这儿明白了柳嬷嬷的意思,不由苦笑道:“倒是我灯下黑了,这事儿托给谁未必要尽心,给了他,倒是必然要竭力拦着的。只是如此一来,怕是安国夫人要深恨本宫。”
“这也是没法子。”
“的确。”纳喇绛雪点点头,终于做了决定,“明日一早你就安排人出宫,求廉郡王看在本宫的颜面上,务必保住本宫那两个不争气的堂兄的性命。”
次日才开宫门,并蒂宫一个小太监就借着出宫采买的名头先去宫外皇商的铺子那儿买了一大堆的胭脂水粉,然后坐着一顶小轿绕了几回路,拐到了八爷府上。
八爷听完小太监的话,赏了几十两银子将人打发走之后,在书房里来来回回走了两圈,让人先去把八福晋请过来。
原本八福晋听说并蒂宫来了人就在朝书房走,得知八爷寻她,脚下生风一样赶过去,开口就问,“她可是终于有事儿要交给咱们了?”
八爷望着一如既往风风火火的八福晋,有些安慰,又有些苦涩。只是他脸上半丝痕迹不露,“是,让我想想法子走走金十三的路子,这些日子无论如何护着她两个堂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