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让隆科多逃过一劫,今后,便不是有人将自己这个端贝勒放在眼里。
上位者的威信,有时候比上位者本人的性命更重要!所以隆科多非死不可。
四爷吃惊的望着苏景,发现他脸上丝毫没有玩笑的意味,反而神色中透出一股锋锐之意,与平日总是温言软语完全不同。他静默片刻,忽觉得这个儿子跟自己其实真是挺像的。
他玩笑道:“你要杀隆科多,可不容易。”
苏景看出四爷并不反对自己的意见,脸上又露出点笑容,“儿子不想杀他,有人会杀他的。”
“你是说老八?”四爷嗤笑,一提到八爷,他便满脸不屑,“你八叔那人,这回他兴许是真有点怕,可他即便想要隆科多把事情都认下来,有万岁的防备在前,他怕是下不了这决心。”
“那儿子就帮他下罢。”苏景像是随口说了一句今日天气如何一样,云淡风轻道。不过他随即话锋一转,“隆科多毕竟是二品大臣,他是死是活,还是由韩汗玛法做主为好。”
四爷这便有些疑惑,“你汗玛法……”若有意想让隆科多死,便不会再派汉臣中最狡诈最听话的李光地去监审。
“儿子明白。”苏景笑笑,盯着四爷小声道:“儿子手上还有些东西并未呈给汗玛法。再说,儿子以为,若汗玛法心中有所决断,最后依然会处死隆科多。”
“甚么东西,甚么决断……”四爷方说了一句,忽然停住,震惊的看向苏景。
八贝勒奉旨清查内务府,隆科多下狱,崔家庄掩埋已久枯骨重见天日……
眼见快要入年关,原本各家应当在准备过年的事情,照规矩,宗室亲贵们也要备下年礼进献到宫里,这时候便是各家主母们大显身手了,京里首饰铺子,工艺匠人往往在此时千金难求。但今年,京城显得有些意外的安宁。尤其是往年早就开始拿着大笔银子在外四处采买的内务府,虽说依旧在照着事先备下的单子准备,可看上去就是透出一股闷沉沉的味道。
苏景并没有去刻意去打听内务府案件的进展,他知道即便康熙下定决心要抓几个人出来杀,年前这案子是不会有甚么大进展的。再说,正因案子是他捅出来的,此时他恰恰需要避嫌。
每日一早就过去探望其其格病情的魏珠回来后道:“贝勒爷,二格格这病……”
苏景放下手里把玩的银蟒印章,“还是没见好?”
魏珠觑了一眼苏景,小声道:“太医说怕是心病。”
心病……
苏景想了想,问魏珠,“让你去打听宋氏娘家人的事情如何了?”
宋氏因罪而死,故连格格的身份都被削除,王府和贝勒府里说起她,都只称呼一声宋氏了。说起来魏珠觉着宋氏算是走运,好在是亲王的妾室,痛痛快快就走了。要不然,看看被牵扯到内务府案子里的那些宫女太监罢,一天不知道抬出来多少个。
至少宋氏还能得个全尸。
“让人去打听了,只是宋氏父母早亡,她是在叔叔婶婶家里养大的,这两个,前几年也没了。宋家只有宋氏两个堂兄弟还在。”魏珠仔细的回禀,“这会儿就住在马市胡同,都在上驷院下当差。”
“他们家中可有合适的女儿?”
“宋老大有个女儿,年底才满的十三,明年就该送去小选了。奴才打听回来的消息,宋家,是想让这女儿入宫的,还请了放出宫的老嬷嬷教规矩。”魏珠笑的诡秘。
包衣女子,争着一心想入宫,还事前就教规矩,宋家又不是内务府大姓,这不用说,大伙儿都明白了。
苏景皱皱眉,虽觉得这人选未必合适,不过倒也顾不了那么多,“拿我的帖子,让宋家把人送到二格格那儿。”
秀女自然不能随便动,但要参选的宫女,就没甚么顾忌了。大清所以轻易不肯让包衣女子免选,是因内务府下的包衣旗人许多有官职在身,家中女儿也俱为娇养长大。若不加以管束,也许宫里就会面对无宫女可用的尴尬境地。但若是要入宫做宫女的人被皇族宗室看中,提前要走要奴婢,内务府顶多就是记录一番入了哪家罢了。
苏景,自然是有这个脸面,先要走一个待选宫女的。他给其其格送个宋家人,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安安其其格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