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以后最好不要发电报回来诉苦,我跟你妈手没伸得那么长!”
小虎子蹦蹦哒哒地跑到姐姐的身边,抱着她大腿,眼泪要掉不地掉蓄在眼眶里,抬头望着她抽泣,“大妞要去很远的地方了吗?”
赵兰香把弟弟抱了起来,亲了一口,“是啊。”
小虎子埋进了她的脖子里,嗷嗷地哭起鼻子来,那委屈的小模样看得赵兰香有些哭笑不得。眼前的这个奶娃娃,竟然长成了以后人人都怕的黑面神,揍起蒋建军那个渣男来毫不手软,真是不可思议。
她使劲儿地抱了抱小虎子,把自个儿身上的糖果摸出来全给了他。
小虎子的眼泪滴到了她的衣服上,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赵兰香知道弟弟是误会了,抚摸着他软软的头发。解释说:“不是外公外婆的那种去了很远的地方,再也回不来了。等过年姐姐还是会回来的。”
赵永庆听了女儿的话,从鼻孔里挤出深深的一哼,“你还知道自己回得来?”
赵兰香点头。
她要去的地方是N市,离他们这里并不算远,一天的火车就能抵达。而且她也算过了,再过一年知青返城的时间也就到了,他们这一批去得晚的,还真没有前边几批知青受罪。
退一万步来说,要真吃了苦头……那边不是还有她男人么。
晚上,赵永庆从兜里掏出了一叠钞票,数出一百块钱出来,严肃地教训女儿:“去乡下了认真听指导员、领导的安排,好好跟别人相处,你拿这些钱去买点自己需要的生活用品。”
赵兰香接过钱,甜甜地叫了声爸爸。
赵永庆最受不了女儿这样撒娇地叫她,黑脸没绷住,松缓了。
赵兰香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加上长得又可爱,粉嫩嫩的跟福娃娃似的怎么看怎么招人疼,赵永庆以前还是银行里普通员工的时候,就把女儿带去上班,用条布袋把她绑在身上,就这样年复一年地把她带大的。
桌上整齐地放着十张大团结,一只大手把它挪到了女儿的面前。
能随便从兜里掏出这百来块,赵永庆也是个有本事的人。
他赶上了六十年代大学生潮的末班车,几年后高校就停止招生了。随之而来的,这一纸文凭也变得值钱了。加上赵永庆人也肯努力,吃苦耐劳,干到现在已经是银行的经理了,一个月领10级的工资,七十三块五毛钱,足够全家人过得滋润滋润的了。
不过赵永庆这样大方地掏出一百块给赵兰香,赵兰香还是真是有些受宠若惊。
冯莲这时也收拾好了女儿的行李,把四季的衣服都带上了,“明天等我下班了,带你去挑点生活用品吧。”
赵兰香乖乖地应了。
……
一心一意想着飞奔下乡挽救自家男人的赵兰香,早就把蒋建军这个渣男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不慌不忙地仔细挑着自己下乡用的物品,什么棉布绒布的确良买了几捆、麦乳精奶粉阿胶买了好几袋,手套卫生纸百雀羚雪花霜零零碎碎的生活用品一件都没落下。
那个讨厌的老男人经常在深夜跟她低语,“你要是见到那时候的我,保证连眼风都不带一个甩的。”
“那时我又穷又窘迫,狼狈得连条狗都不如,最大的愿望就是吃上一顿白面馍馍,穿过的最好的衣服还是捡别人的。庆幸遇见你,是在我有能力的时候。”
赵兰香打生下来就没尝过饥寒交迫的滋味,自然是心疼得无以复加,紧紧地搂住老男人,跟他许空头支票:“那时候我家里经济比较宽裕,如果我能遇见你,保证让你顿顿吃饱来,把你养得白白胖胖。”
赵兰香添置下乡用品的时候,脑海里浮现起过多年前的这一幕,多捡了一些给老男人用的东西扔到自己的篮子里。
她哪里想得到有一天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居然可以实现了。
赵兰香买了好面好肉都没有来得及享用,便投入了紧张的抢救行李的行列之中。
大队长李大力得到消息很快就赶来了,他看着坍塌的老房子,浓密的眉毛苦大仇深。因为去年的收成不好,大队里穷得已经发不起救济粮了,眼下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哪里还有那么多的余钱再给这些知青盖房子?
知青们围着他问他该怎么办,李大力抹了一把脸很坚定地说:“放心,你们每个人的住处我都会安排好。今晚就暂借住在乡亲们的家里……至于怎么分配,我回去琢磨琢磨。你们现在——”
李大力刚想说放人出去外面玩,然而看见皮肤白白净净的赵兰香之后这句话就咽了回去。
怎么说把这些娇滴滴的姑娘放出去也不好,万一出了啥事怎么办。
李大力说:“你们跟我过来,大队放农具的屋子还空着,白天给你们落脚歇息还是可以的。”
赵兰香等人把行李物品暂时寄放在了大队放置公有资产的屋子里,几个人狼狈地面面相觑。
男知青们最辛苦,满脸的泥灰,大掌一抹脸黑得跟包公似的,把愁眉苦脸的女知青逗笑了。蒋丽下午高高兴兴地回来,发现自己没收进箱子的物什全都被砸坏了,脸阴沉沉的,看谁都不顺眼。等大队长走了以后,她嗤地冷笑了一声,“这什么破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