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笙倒下了,没有任何征兆。
他不见慕歌儿,反倒要她一个废人在屋外与白琅纠缠,破口大骂的样子跟市井泼妇一般。
白琅苦口婆心劝着,“慕歌儿,你回去罢。你向来知晓他的脾性,他不见你,我也不能放了你进去。”
慕歌儿不听,一双眼肿得厉害,一瞬不瞬地紧盯那扇阖上的门。
“白琅,你若真为他好,就让我进去。你素来知道我的性子,见不到他,我是不会走的。”
说着,便要撑着下椅,白琅无法,只得摇头应下。
推着她进屋时,白琅长叹了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骄傲了一辈子,如今到头,不过是伤了旁人,害了自己。”
慕歌儿低眸苦笑。
当初,早已回不去。可即便是回去了,她依旧会那样深陷。
这是她的宿命,注定为了陆离笙而殒。
推开门,陆离笙躺在床上,听到她的声音后,连忙将头埋进锦被里。
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般惊慌无措。
慕歌儿怔愣片刻,旋即道:“昔有李夫人至死不见武帝,武帝一生难以忘怀。陆离笙,你便是东施效颦,我也会忘了你,忘得彻彻底底。”
他声音发闷,不复曾经有力,“忘了也好。你走罢,来这儿有什么意思?”
“我来,是想看看你何时能死。陆离笙,因果轮回,报应不爽,这是你欠我的。”
桌上还放着清晨送来的早膳,他一口没动。
暗了眼眸,慕歌儿续道:“很难受吧?陆离笙,你记好了,我慕歌儿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我要亲眼看着你忍受病痛折磨而亡。”
“歌儿,不要看。”顿了顿,他接着说道,“会吓到你的。”
慕歌儿一手紧抓了桌布,闻言,一扬手,桌上碗碟便哗啦啦齐齐摔下碎成一片。
她怒吼,“够了,陆离笙!看到我这张脸了么?我日日看着,看了这么多年。你当初为苏言月做的,你都忘了不成?那时你怎么不说吓人?”
许是动静太大,将白琅惊动,片刻后,慕歌儿已然被白琅带了出去。
慕歌儿头也没回,只是朝白琅道:“今夜,去郊外的那片花海找我。”
“你这又是何苦?”
掩上那扇门,阻隔了两个世界,白琅在她身后问她,将她的心问得发乱。
良久后,方闻深寂长廊飘荡她的话语,浅浅传来,格外惹人哀伤。
她道:“白琅,我想让他心安理得地活下去。”
活下去,像从前那样,像从来没有遇到过她的时候,他还在讨厌她的时候。
他要知道自己恨他,那他就能毫无负疚感地接受了罢?毕竟,她这些日子,待他那么不好。
可这终究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那些恶狠狠的话语,好似一把没有把柄的刀,横亘在他们的中间,同时剜着两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