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洪流,随部队参加了台儿庄战役。战斗中,这位无名女兵不幸中弹负伤。她自知将不久于人世,遂将一本日记、一张照片和两块银元交给房东大嫂,托她寄给自己的父母。但女兵牺牲后,日寇随即占领徐州,房东大嫂逃难回来,发现女兵的地址已经遗失,遗物已无处投递。几十年来,这一遗憾成了房东大嫂的一块心病,她惟一能够表达愧疚的方式就是在每年到女兵的坟头烧一把纸。大嫂去世前将女兵的遗物交给自己孙子陈先生,这次给杨志远写信的就是房东大嫂的孙子陈先生。
陈先生在信中说:尊敬的书记同志,我小时候,就经常听奶奶提起女兵的故事,没能将女兵的遗物交给她的亲人让我奶奶遗憾终身,愧疚不已。奶奶生前依稀记得寄信地址为会通,这些年来,我给会通的有关部门写过不少的信,但都收效甚微,毕竟此事有如大海捞针,难度不小。这次之所以冒昧地给书记写信,是因为家乡正在搞开发,用不了多久,这里将会被夷为平地,此事迫在眉睫,我希望书记同志能帮帮忙,找到女兵的亲属,将女兵的遗骸迎回家,让女兵魂归故里,也好了却奶奶的遗愿。
陈先生随信附有翻拍的女兵照片。
黑白的照片,半身照,刘海,圆脸,一双大大的眼睛,明亮如星,透过历史的封尘,静静地注视在座的诸人。
大家的心情如杨志远昨天刚读来信的心情一样,有着无法抑制的心碎和感动。
部长说:“杨书记,我刚才真有些冒犯先辈,你说,你要我们宣传部门怎么做?”
杨志远说:“陈先生在我给写信之前,曾经给会通的民政部门公安部门写过信,但都是查无可查。无名无姓,查找起来是有如大海捞针,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唯有动用媒体的影响力,发动群众,让群众提供线索,才有可能找到女兵的亲人,让女兵在今年的清明节之前回家。”
部长点头,说:“明白。”
杨志远说:“今天之所以另外将林晓培和常乐两位记者找来,就是希望你们以亲历者的角度,跟踪采访报道女兵回家的过程,让全市人民从此事里,接受一次心灵的洗礼和爱国主义教育。”
林晓培和常乐表情凝重,说保证完成任务。
杨志远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香樟。说自从昨天我看到这封信以后,我一直辗转难眠,我的脑海似乎有一个声音穿越历史的时空在喊:妈妈,我想回家。
常乐心里一颤,说:“杨书记,明天的头版头条,就用这句话:妈妈,我想回家!”
杨志远点头,说:“好。”
当晚,会通电视台的头条新闻,不是书记市长出现会议的报道,而是这次特殊的寻人启事。如果说电视台的此条新闻对观众还没有多大的冲击力的话,那么当第二天一早,《会通日报》的头版用一个整版刊登了女兵的照片,素色的。照片的一旁,是杨志远连夜赶写的一首小诗:《妈妈,我想回家》
妈妈,
徐州的天空下雨了。
野地里,到处都是不知名的小花。
我好冷,我知道这是我最后一眼看到灿烂的春花。
死,我不悔,也不怕,
可我就怕,我死了,我的灵魂找不到自己的家。
妈妈。
您忘了我啦?
怎么连姓名都不被人记下?
妈妈。
您不要我啦?
为什么?六十多年了,您还不把我接回家。
陪伴在我身边的还是这些不知名的小花。
妈妈,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