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远做得不够,失职了,请上级领导追责。”
副部长看了杨志远一眼,觉得这个市长有些意思,看来还真如干部群众所言,这是一个极具责任心的市长,副部长不是第一次亲临这种救灾现场,其他地市的领导遇上这样的事情,都是想方设法想把自己摘干净,杨志远倒好,竟然主动担责,如此看来,会通发生这么大的险情,没有出现重大的人员伤亡,这个市长的责任心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决堤的堤段,副部长已经去看过了,他是老水利工作者,一到决堤的现场就知道,这段河堤出现溃堤是迟早的事情,不为意外,实则必然,因为这段近二公里长的河堤是建在旧河床上,当年的河堤修建者挡河建堤,违背自然规律,迫使河水改道,所以荷塘这个乡镇的土地才会肥沃。随着河床的抬高,河堤也跟着渐次抬高,此段河堤基础薄弱的问题也就埋到了地下,不再为人关注,小风小浪也就罢了,遇上这种百年难遇的大灾,河堤就只能勉为其难,支撑不住了。管涌群现,河堤崩堤,其实并不是因为河水的冲洗,而是因为河堤的基础出现了松动,从发现管涌到决堤,河堤还能支撑五个半小时之久,困难之大,不难想象,算得上是奇迹。这个市长,作为现场的总指挥,心力憔悴,决堤之时倒在河堤之上,也是最正常不过,不是其舍死保堤,累倒在地,就是河堤提早决堤,垸内群众死伤无数。会通市能有这样一个敢于担责,有责任心的市长,是会通人民的福气,也是今天这数万受灾群众的福气。
副部长说:“杨市长不必过于自责,此属天灾,不为人祸,责不在你。荷塘堤决堤没有出现重大的人员伤亡,应属奇迹,属不幸中的万幸,据我所知,杨市长首当其功。”
杨志远摇头,说:“我算什么,在灾难出现之时,一个人的力量何其的渺小,如果没有广大武警官兵和民兵预备役官兵的誓死拼搏,众志成城,荷塘灾区现在是什么样子,真是不敢想象。”
副部长从心里认可,这个杨志远不居功不自傲,能决敢断,敢担当,是个帅才。
杨志远和付国良走到二楼的阳台之上,此时雨已小了很多,中雨已成霏霏细雨,杨志远看着山脚下的汪洋泽国沉默不语。
付国良看杨志远胡子拉碴,一脸的悲怆,他关切的问:“志远,你没事吧。”
杨志远摇摇头,说:“我没事,我只是觉得有愧,觉得自己的工作没有做好,愧对这一方水土的父老乡亲。”
丝丝细雨打在杨志远的脸上,杨志远在付国良的面前没有一丝的掩饰,怆然泪下。
杨志远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悲怆过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该是杨石叔去世的时候吧。上一次是因为悲痛,这一次是因为自责。从决堤的那一刻起,杨志远的心里就被这种石头般沉重的自责感压着。之所以在安茗面前他没有表露,是因为他不想让安茗为自己担心,在罗亮面前没有表露,一则因为大庭广众之下,不能失态,二来是因为两人之间,还不到如此可以无所顾忌的地步。此时二楼的这一角,就他和付国良,再无他人,他和付国良关系融洽,付国良虽说是省领导,其实更像是兄长,可以信赖,也可以宣泄,此时面对付国良,杨志远心里压抑已久的情感再也无法掩饰,无所顾忌地汹涌而出。
付国良默默地站在杨志远的身边,什么都没说,任由杨志远泪流满面。
直到杨志远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泪水。付国良这才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递给杨志远一支:“来一支?抽一口?”
杨志远记得付国良和自己一样,是不抽烟的,什么时候,付国良也开始抽烟了?
付国良说:“自从兼管了生产安全这一摊子,总感到责任重大,如履薄冰,慢慢地,也就抽上了,这人啊,有时候,总得找个事情减减压不是。喝酒,你不在,少了许多的意思,一个人的时候,抽支烟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