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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志远有些心痛,此地虽为沙滩,但落脚处却以烁石为主,安茗虽然穿着牛仔裤,但她这直挺挺地一跪,安茗浑然不觉有痛,可杨志远却感觉到了一种实实在在的心痛。
安茗这一跪很是突然,周边之人都感到莫名其妙,困惑不解。王秀梅却是心意相通,在安茗跪倒在沙石上的那一霎,秀梅妈妈双脚一软,也是瘫到在沙石之上。在跪倒的同时,秀梅妈妈嘴里发出一声长嚎:我的儿啊。
夕阳如血,见证这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场景揪心,让杨志远感到了一种撕心裂肺的痛。
秀梅妈妈这一声长嚎,悲哀至极。此时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老人家站在一旁,看着跪在沙滩上母女,抹了一把眼泪,然后朝杨志远招招手,说,孩子,走吧,让她娘儿俩单独呆一会。
杨志远尽管还是听不懂老人的话,但这刻的杨志远很懂老人的意思。杨志远点了点头,跟着仨人上了岸。
杨志远掏出香烟,张了一圈。年长者接过烟,拿到鼻子边闻了闻,憨憨地一笑,问,你是芳儿的--
他的普通话不标准,带着明显的鼻音,杨志远笑,说,我是方芳的丈夫。
他‘哦’了一下。看样子就知道继父是个老实本分的人,脸上沟壑分明,一看就是历经沧桑。他话不多,有些木讷,说起话来憨憨的。倒是安茗的哥哥方伟勋性格开朗,这一点,杨志远感觉方伟勋和安茗这俩兄妹还真是有几分相似。
抽完一支烟,海滩上,母女俩人早就抱成一团,依旧是肝肠寸断。继父朱福海说,小杨,要不你在这等,我先回家做饭去。
杨志远说,行。
方伟勋则说,那我留在这陪陪志远。
朱福海也不多说什么,挑起鱼担,和朱母她老人家,顺着山道上山崖走去。
杨志远和方伟勋找了一块平整的山石坐下,虽然只隔一县,相隔不过百里,但杨志远明显地感觉眼前的这个小渔村远不及方明爸爸家的那个渔村富裕。也许这与渔村的自然条件有关,方明爸爸家的那个渔村,海岸线平坦,适合海水养殖,而这个小渔村,海岸线陡峭,海边山石林立,浪急滩少,自然条件恶劣。
方伟勋应该和杨志远年龄相差无几,只是他的皮肤因为在海浪里翻腾的缘故,呈现出一种健康的如小麦一样的颜色。对于安茗的现况,方伟勋自是充满了好奇,杨志远简单扼要的说了一遍,方伟勋说,我妈啊,最挂念的就是我这个妹了,好几次做梦都喊她的名字。我知道妈舍不得她,现在方芳的生活比留在家里好多了,我想她现在总算可以宽心了。
杨志远笑了笑,问,你什么时候到的朱家?
方伟勋算了一下,说,十二岁吧。一眨眼十四年了。
这么一算方伟勋26岁了,在农村早就结婚了。杨志远问,结婚了?
方伟勋笑,摇头,说,家里穷,谁愿意嫁。
杨志远笑,说,就没谈过。
方伟勋苦笑,说,辍学后,和一个女同学有那么一点意思,可家穷四壁,人家家里死活不同意,最终也就无疾而终了。
杨志远说,怎么样?能不能说说你的情况?
方伟勋苦笑,说,这有什么好说的,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我继父的意思是让我复读一年,可继父家的情况也不好,我读书的这些年都是朱家咬着牙在供着。不巧的是那年朱爷爷又病世了,用了不少的钱,家里的日子愈发艰难,我要是再复读,家里的负担更重。我妈这些年也够苦的了,一想到我妈这些年受的苦,我哪里还能心安理得地坐在教室里读书,我打死都不愿上学了,回来帮家里到海上寻生活。不过渔民的生活很难,我折腾了这么些年,可家里还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真是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