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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所以,便俯下身去,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柔软的发丝从我的指尖一一掠过,竟令我感觉有些享受。
“你怎么啦?”我问。
她又对着我摇了摇头,使劲儿吸着鼻子,红润的眼眶里似乎有水汽在翻滚,她立马拿手来回揉搓。
“哇,你别哭啊。”我有些发慌,“要是不喜欢的话大哥哥就重新给你换个礼物,好不好?”
今天是张梓兰刚好满10岁的生日,这个孔明灯我已经默默筹划许久,说实话,很穷酸,又很古老,要是放在以前,我肯定会被其他人狠狠地嘲笑一番,这样的礼物也能够拿得出手?实在不知道送什么的话送个生日蛋糕肯定都比送这个强。
可是在这种特殊时期,连门口都需要军队的宪兵和车载式重装武器在这里作警戒,在这样的日子里,人们自我保护得连过节都忘了,谁还会去特别在意一个小女孩的生日呢?
特别是一个连话都不能说出声的女孩。
先天性语言表达障碍,对于任何人来说或者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未免残酷,无法使用声音与人正常地沟通,无法开心地哈哈大笑,也无法伤心地呜呜大哭,所有的情绪只能透过自己的面部表情还有那双圆睁的眼睛无声无息地表达出来,再加上自己笨拙的肢体语言动作,偶尔用尽力气,喉咙也只是沙哑干涩的呜咽。有时甚至不免会受到其他人异样的目光,异样的对待,甚至被排斥在集体外面。
可我既然被上级任命作为她的贴身监护人,自然是需要照顾张梓兰的情绪的,况且我也十分喜欢这个小女孩,乖巧,听话,懂事,大多时候安静,不像其他孩子那般大吵大闹。
一听我说要换一个,张梓兰伸手在空气中开始比划,其实她还十分聪明,会写一手漂亮得令我无地自容的字,只是现在连一支笔和一张纸都列在稀缺物品的范围内,不使用手语的话她就无法与人交流。
“我很喜欢。”这是张梓兰用手比划出来的意思,“谢谢,很高兴。”她又比划。
“喜欢那你还哭鼻子?”我说,同时也伸手在张梓兰面前比划出这个意思,说起来她还是我手语的半个老师,我的手语大多都是她教我的,算不上精通,但已经能够完全不说话无障碍地使用手语与她沟通了。
“胡说,人家才没有哭鼻子。”张梓兰比划。
“人家?人家在哪?谁是人家?”看她嘴硬,我伸手比划,故意装糊涂。
张梓兰冲我可爱地翻了个白眼,便扭头不理我了,这可以说是我的日常了吧,有时候见这个小女孩过于安静,我便会起了戏耍她的心思,而她也会冲我翻翻白眼,有时候是委屈地撅撅嘴,伸手比划说不理我了。
但这会儿她又睁大着眼睛,看着孔明灯上的“梓兰”两个字,盯了有好一会儿,才无声地对我笑了一下,伸手对我比划,“叔叔,你的字好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