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那日兰惜出现在巷子里,和思雅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她就一直都没有出现过,有时候思雅甚至觉得那天是不是她的错觉,不过她知道并不是错觉,兰惜是真的出现在京城里,而且还威胁她要帮她入宫,她说她要见流云。
思雅是矛盾的,她一点都不想让兰惜见到流云,她说不出来那种感觉,但是直觉兰惜并不是一个安分的人物,她说她想让流云帮她求情,可是思雅却觉得兰惜并不是这么容易低头的人,可是要说她这么一个人能做什么事,她倒是不相信了。
关于兰惜的事,她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连爹爹和孟氏都没有说,她并不是落井下石的人,她虽然从小就不喜欢兰惜,喜欢挑拨她和流云,但是她终究也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看着自己的二姐死无葬身之地这样的事她还是做不出来的,所以即使知道兰惜在京城,她也始终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流云和瑾涵,反而还费心地为她隐瞒,连她自己都说不出为什么会这样做。
直到兰惜再一次出现,她才终于明白自己想做什么,兰惜想利用她见到流云,而她,不也是正好利用兰惜达到她的目的么?
这一日午后,思雅带着几个侍女进宫,说是孟氏让她带了几个花样给瑾涵选一选,她正在准备瑾涵的嫁妆,听说京城有不少手艺极好的金钗师傅,便想着让瑾涵选几样喜欢的送去定制一些。
孟氏原本的意思是让瑾涵住回京城沐府的宅子里,毕竟沐家的小姐总是住在宫里总也不是一件事,但是瑾涵却是不想住过去,一来她当初是离家出走,二来她也实在不想和费心寒暄,住在篱落殿却是比任何地方都轻松,流云本也是清冷的性子,两姐妹下午要么下下棋,要么便是坐在屋子各自看各自的书,这种感觉瑾涵很喜欢,悠闲而又轻松。最后还是流云发了话,说是她平日里无聊得厉害,让瑾涵在身边陪着,孟氏便也只好应了下来,让瑾涵继续住在宫里陪着流云。
倒是流云住在篱落殿里这件事,曾经引起后宫热议,这个被皇上认作义女的小丫头,霸占着篱落殿许久的日子,东方晔曾经提及要住回他的宅子里,皇上竟然亲自上门挽留,流云犹豫了一番便也懒得挪窝,东方晔想想他也确实在宫里皇上这儿的时间多,便也就顺从了他们父女俩的意思,皇上干脆也让东方晔住进宫里,这可是别人艳羡不来的恩宠了。
再说回思雅进宫,下午瑾涵和流云原本在下棋,齐梓彦忽然兴冲冲地跑来拉走了瑾涵,说是他从大理那儿弄来个新鲜的玩意儿,要瑾涵一起过去看,她实在拗不过这个偶尔耍无赖的家伙,也就只要应下了,说是看完就回来。
思雅他们来的时候,初夏正扶着流云坐到了院子里说,说是今日天气不错她想出来晒晒太阳,树荫底下摆放着一个大大的躺椅,她躺上去之后便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思雅来了啊?先坐一会儿吧,梓彦把瑾涵叫走了,又不知道弄来了什么新鲜的东西,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这段日子她和三皇子也熟悉了,连皇上都听不惯她一直叫三皇子‘殿下‘,后来还是他大手一挥,让他们这些年轻人名字相称便是。
“听说大理国来了使者,送了三皇子不少新鲜的东西,看来三皇子这是来给三姐献宝了。”思雅掩嘴轻笑,这些消息自然是从一些世家小姐的口中得知的,她这几日甚是安分,流云待她的态度也好了不少,不若当初那般防备,让思雅也越发明白了娘亲的意思。
不过,她想嫁给东方晔的心思却是从未消减过,这倒不是单单因为东方晔的出色,而是她相信长姐的眼光,她要的从来都不是深爱的夫妻之情,而是一个能让她骄傲地站在人前的身份,她相信若是长姐愿意,她甚至可以成为东方晔的侧夫人。
“听说你和严家大小姐走得很近?”流云忽然开口问道。
“长姐,是有什么不妥么?”思雅紧张地问道,她这些日子在京城里也是懂了不少事,明白了一些家族之间的矛盾,听流云忽然提起了严家,便以为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惹来的麻烦。
流云见思雅这般反应,倒也是满意的,这个四妹比她想象中聪明,并没有仗着身份惹是生非,若是她安分守己,她们这两个姐姐的身份为她抬一抬身份倒也是无关紧要的事了。
“严大小姐救过瑾涵,我们都很感激她,你同她交好也是不错的,若是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可以来告诉我们。”这不止是帮严如意,更是帮思雅了,流云这是在变相地告诉思雅,只要不是她主动挑事,纵然真的出了事,她的这两个姐姐还是会护着她的。
思雅是个多精明的人,一下子便听懂了流云的话,眼底闪过惊喜,她暗忖自己果然是得到长姐的肯定了,看来她这段日子的心思没有白花,不过也能肯定长姐定然是在她身边安排了人了,不然又怎么会知道她和严如意走得近。
就在这个时候,流云忽然抬起了头,定定地望着思雅,直望得她心底发虚,要咬紧牙根握紧拳头才能镇定着不后退,过了许久,流云才对她身后的那名浅色宫装的女子说道,“除了她留下伺候,你们其他人都退下吧。”
“是。”跟在思雅后面的几个侍女便福了福身,低着头后退离去。
待他们走光了,整个院子就只留下思雅和浅色宫装的女子,流云才微微坐起身子,悠闲地把玩着腰际玉佩上的流苏,意兴阑珊道:“怎么,妹妹这是扮侍女扮上瘾了?”
思雅愣了愣,才明白流云话里的意思,微微侧过身,望向身后的浅衣女子。
“长姐,好久不见。”浅色宫装的女子缓缓地抬起头,微有几分苍白的容貌暴露在阳光下,含笑的神情,竟是有几分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