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的院子,一路往屋里走去,在外间看到了神情哀怅的凤太傅,便走过去站在他身边。
凤太傅见到凤瑶来了,面上神情稍缓,伸出手拍了拍她的,然后叹了口气,说道:“他去了。”
“嗯。”凤瑶点了点头,朝里屋的帘子望了一眼,“节哀。”
路上听凤大总管说起,原来凤子瑜的腿渐渐好了,他又不肯老实,天天嚷着出去玩。凤夫人不放心,怕他又将腿摔了,便把身边的丫鬟蕊儿赐给他,叫他收心在家里。
凤子瑜得了蕊儿,倒也老实了几日。只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凤子瑜最是个风流性子,哪里憋得住?便偷偷出了府,却到那种场所玩乐,也不知吃了什么还是沾了什么,回来后便吐了血,晕倒了。
这一倒下,便再没起来。眼看着进气多,出气少,显然是不成了。凤夫人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立时便病倒了。可是她再病着,也不能放着凤子瑜不管,便叫凤太傅去请御医,自己又把床铺搬到凤子瑜屋里,就近看着他。
蕊儿已经成了凤子瑜的人,本以为这辈子就指着凤子瑜,锦衣玉食做半个主子了。哪里料到,世事如此无常?按捺下一颗焦灼不甘的心,衣带不解地伺候凤夫人与凤子瑜。如今凤子瑜去了,登时便如天打雷劈一般,萎顿坐倒在床前,懵了。
“你,不进去陪一陪你母亲?”凤太傅犹豫了下,转头看着凤瑶说道。
凤瑶摇了摇头,道:“我不想找骂。”话音落下,便见凤太傅神情尴尬。
凤太傅是好心,想叫她趁机俘虏凤夫人的心,弥补母女关系。可是,哪里就这么容易呢?凤瑶以为,凤夫人多半会指着她骂什么“这回你满意了吧”,再不会依靠体贴她一点儿的。便道:“多谢您的好意。您进去陪着夫人吧,她此时定然伤心得很。”
他们才是结发夫妻,一同度过几十年的人,最该安慰凤夫人的人是凤太傅。因而,凤瑶说完,便也没进去看一看,转身便走了。
凤太傅想叫住她,最终却是没有出声,望着凤瑶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复杂情绪。听到里面传来的哭声,撩开帘子,走了进去。
凤瑶出了凤子瑜的院子,便一路往外走,只觉耳边全是阵阵哭声,不由得十分烦躁。就连下人们频频躲懒,没有前来见礼,她也顾不得了。只是脚步加快,往外走去。
不料半路竟遇见凤蔚然,不由得顿住脚步:“蔚然?”
“姐姐!”凤蔚然见到她,也是眼睛一亮,加快脚步走过来,眼神瞟了瞟四周,压低声音说道:“下人们都哭成这样,可是里面那位果真不好了?”
凤瑶点了点头:“死了。”
“啊!”饶是凤蔚然已经有了心理预期,此刻听凤瑶口中说出来,仍是不由得惊呼一声。她睁着美目,呆呆地看着府中深处,一时没了声响。
凤瑶道:“蔚然要进去瞧一瞧吗?”
“嗯,我去瞧一瞧。”凤蔚然听了凤瑶的问话,这才回过神来,神情有些怅惘。凤子瑜固然不是好人,可是也没怎么祸害她。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亲”哥哥,心中总是有些难过的。因而辞别凤瑶,便准备进去看一看。
凤瑶点了点头:“你去吧。对了,有空去钰王府或御衣局寻我,我有事找你。”
“好。”凤蔚然点了点头,记下此事,便与凤瑶分开,快步往里头走去。
越往里走,便越是哭声震天。凤蔚然心下有些难过,进了凤子瑜的院子,便快步往屋里走去,撩开里屋的帘子,便见凤夫人卧在床上哭得正伤心,一下一下捶着心口,仿佛这条命也不想要了,只想随凤子瑜走了。凤太傅坐在床边,神情疲惫,有一句没一句地劝着。
“父亲,母亲。”凤蔚然行了一礼,随即转身看向凤子瑜的床上,但见凤子瑜的脸已经被白布蒙住了,登时便是一阵难过,不由得掉下泪来。
凤夫人见了,却犹如钢针扎心一般,又嚎啕哭起来:“我可怜的瑜儿啊!”一时见着凤蔚然都来了,凤瑶却没来,不由得气得大骂:“不知哪个没心没肺的玩意啊,亲兄弟死了都不来看一眼哪!”
凤蔚然听罢,不由得懵了,收了眼泪道:“母亲,姐姐来过的,您没瞧见吗?”
“她来过?”凤夫人骂声一顿,抬眼看向凤蔚然。
凤蔚然点了点头,说道:“我来时在院子里碰见姐姐,她正往回走呢。”
“夫人,大小姐的确来过的。”这时,跪在凤子瑜床前的蕊儿说道。方才她还没从凤子瑜死了的打击中回神,便愣愣地坐倒在地上,一时间只看着周围形形色色,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便是在那时,蕊儿透过珠帘,看到凤瑶站在凤太傅旁边,眼底不见哀色。也不知心中如何想的,蕊儿忽然说道:“大小姐来了一时,与大人说了两句话,便走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