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给皇帝揉脑袋了,转而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皇帝如何不知他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儿,眼中是笑意,口中却问道:“谁欺负你了?告诉父皇,父皇替你收拾他。”
慕容熙儿哼了一声,道:“有个丑八怪女子,嫉妒我赢了花灯,一直说我是臭丫头。我没理她,她便来掀我的面具,一边骂我贱丫头。我气急抽了她,她便疯了,叫家丁们追着我打。若非我跑得快,又遇到了钰王妃,早给她害了。”
皇帝原本以为慕容熙儿又要耍小孩脾气,跟他叨叨几句就罢,待得听到“贱丫头”以及派家丁追着慕容熙儿打,不由得脸上一片阴沉:“朕的女儿是贱丫头,她却不知有多贵?明日叫人拆了她的骨头,挑到集市上叫卖,却卖得几文钱一斤?”
声音冷厉肃然,竟是半点不带玩笑。这便是曾经弑父戮子,灭绝宗族内男丁的一代帝王,堪称史上戾气最重的一位。慕容熙儿的那些凶残行为,在他这里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蚂蚁与大象腿的区别。
慕容熙儿便道:“只怪我今日带的侍卫少,竟叫她侮辱了去。父皇且别收拾她,等我改日带一队侍卫,先教训她一顿。”
“哼,教训她什么?朕明日便下一道旨意,诛他九族。”皇帝冷道。
“父皇,这却不妥。”慕容熙儿皱了皱眉,“那女子口口声声跟我摆家世,后来我打听了,说是姓木,在黄沙镇上不显,然而宗族在京中却是显赫商人。”
“姓木?”皇帝只觉得这个姓氏有些耳熟,不由得皱眉思索起来。
“似乎是开了家布坊,叫做秋棠苑,卖得极好的。”慕容熙儿答道。口中说得犹疑,其实早已弄明白,那秋棠苑便是有意打压凤栩阁的一家。对慕容熙儿来说,威胁凤瑶的人,都要除去。
且,钱珍珍又得罪了自己,却是叫慕容熙儿理所当然地下手。故而,便以退为进,在皇帝这里给秋棠苑上眼药水。
谁知,皇帝听闻,竟然怔了一下。眼神闪了闪,竟然出乎意料地转了话题,避而不谈了。且,张口便是:“凤氏怎么做事的?明知你是公主,竟然叫你独自跑了出去。她还不是钰王妃呢,就如此不把你当一回事,是何居心?”
声音又冷又沉,慕容熙儿听得分明,竟是要治人罪时才有的语气。“父皇,这都是我自己任性,关阿瑶什么事?”慕容熙儿心里扑通扑通跳,面上却只做出一副任性模样,嘟起嘴气鼓鼓地道。
“哼,你跟她倒是亲密?”这回,皇帝看向慕容熙儿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年近六十岁的皇帝,历经大事小事不断,在弑父戮子灭宗族的作为下,依旧能够服众,可谓手段逆天,积威甚重。便连慕容熙儿,他纵容宠溺了十六年的亲生女儿,此刻在他的面前也不禁有些瑟瑟发抖,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
然而,慕容熙儿却不知二十年前发生的那些惊天动地,被视为禁忌的,无人敢提的大事。她自恃乃是皇帝的女儿,料想皇帝不会真正治她的罪,便大着胆子道:“我和阿瑶投缘,便是亲密些又怎样了?且我认得她时,并不知道她跟钰王爷有些瓜葛,她也不曾告诉我,我是喜欢她的人品才跟她亲近的。父皇为何对她如此不喜?”
“哼,为何不喜?你可记得今日桂花节宴上,她都做了什么好事?”皇帝冷哼一声道。当着他的面,对着丞相之女、朝廷命妇当胸就是一脚,如此嚣张跋扈,仗势欺人的女子,谁喜爱得起来?
“本来就是苏氏欺负她,她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父皇不讨厌那苏氏,却对阿瑶不喜,算得什么?”慕容熙儿争辩道。
只见慕容熙儿口口声声维护凤瑶,皇帝愈发不喜了,沉着脸道:“苏氏欺负她?她怀的孩子是钰王的,却口口声声苏氏抢了她丈夫,到底是谁欺负谁?”
慕容熙儿不由得急了:“不是父皇想得那样,是——”如果不是凤瑶在紧急关头记起前世,早就死在顾家的家丁手下了。
“父皇可还记得,我曾经问过你,是否相信——”刚要问皇帝是否记得前世今生的话题,慕容熙儿猛地住了口。凤瑶记起前世这样的秘密,就只告诉了她,连慕容钰也没有告诉。
这个秘密,慕容熙儿却不想暴露给别人,私心里只想自己知道。心念迅速转动,最后索性破釜沉舟,猛地站起来道:“父皇不喜阿瑶,无非就是不喜钰王爷罢了,阿瑶只不过是受了无妄之灾。她那样好的人,人人都该喜欢她的。”
皇帝听罢,却是不由得奇了:“她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你竟如此向着她?”
凤瑶何曾给她吃过什么药?慕容熙儿心想,然而又知道若是如此说,效果反而不佳。索性顺着皇帝的意思,说道:“她给我吃的药多了去了!譬如戒骄戒躁药,譬如耳清目明药,譬如眼明心亮药,譬如敢做敢说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