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你情我侬,也不愿有第三者打搅。
花溶站在一边,想起天寒,又急忙去为众人倒热茶。动作也有点慌乱,心里总是拿不准皇帝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个地方。
再看花溶,只见她一身家居的便服,头发已经梳理成了已婚妇女的那种发髻,估计是因为刚刚的一阵忙碌,白里透红的脸上罩上一层红晕,再也不复一身戎装时的英武,而变成了全然的妩媚。再看她流淌的眼波和转身倒茶走路时那种姿势——
赵德基阅女无数,一看之下,便知这是女子受到雨露滋润才会出现的那种水汪汪的柔媚。这种柔媚,以前,他从未在花溶身上看到过,如今才发现这样一份属于成熟女子的那种特殊的风情,比她少女时候清丽的样子更充满了巨大的诱惑力。
这一看,喉头不知怎么开始发紧,又忿忿的,很是失落,仿佛一棵红艳艳的苹果曾经放在自己面前,自己一伸手就可以摘到,却被人抢先一步。煮熟的鸭子也飞了。这一愤怒,居然浑身发热,脸也发红。
康公公等以为不过是火炉的原因,花溶更不曾注意到他这样的变化,只端茶给他,恭敬道:“官家何故微服出来?”
她温和的声音响在耳边,赵德基忽然想起海上的日子,心里那股忿忿的情绪淡了下去,凝视着她,长叹一声,忽然一礼。
自认识赵德基以来,先是九王爷再到皇帝,身份一直尊贵无比。花溶但见当今天子竟然向自己行礼,吓了一跳,慌忙道:“官家有什么事情?”
赵德基重重地叹息一声:“实不相瞒,溶儿,这次朕微服前来,实在是有要事相求。”
花溶更是惊讶,什么要事需要皇帝亲自出马?一道圣旨不就解决了问题?而且,是求自己还是求岳鹏举?
她小心翼翼道:“鹏举马上就要回来了……”
“不,溶儿,我其实是求你!”
求自己!?
花溶更是不安。
赵德基喝一口茶,这茶是花溶自己煎的,放在火炉上,很清淡的水目,虽然算不上什么极品上等,但自有一股温暖宁静的清香。
“溶儿,这些日子,宋金议和,金国第一次由元帅府派出了使者团议和……”
金兀术海上败逃后,与陆军汇合返回金国。此时,金国老狼主病危,随后病逝。老狼主见儿子们战功赫赫,生怕王位发生争夺,临终前,便命自己的弟弟继位,号称金太宗。众太子很是不服,尤其是宗翰,跟这个叔叔自来矛盾颇深,如今,见他继位,立刻拥兵一方。金太宗羽翼尚未丰满,也不敢轻易下手,便大力扶植宗望和金兀术兄弟等,以对抗宗翰。
作为南征的首要功臣,宗翰自然有着极大的发言权,所谓元帅府派遣人通使,指的就是宗翰派人。年前,宗翰派遣了元帅府议事官、安州团练使、银青光禄大夫等重要人员南下宋国。这是宋金交战以来,金国第一批金国正式使者的到达。赵德基自然十分欢迎,商讨的结果,无非是双方的领土边界和朝贡问题;以及皇太后的回归。
来而不往非礼也,宋国随即也决定派出高规格的时节出访,以资政殿大学士宇文虚中担任大金出使团团长。
花溶听了半晌,疑惑地看着赵德基,两国互通往来,和谈友好,在此时的局面下,显然是有积极因素的,可是,这跟自己有什么相干?
“溶儿……”
赵德基左右看一眼,许才之和康公公等很识趣地退了出去。
花溶更是不解:“官家,此事?”
赵德基话未出口,竟然流下泪来,泣不成声:“朕不孝,让母亲流落金国,遭虏人羞辱……”
花溶心里一凛,想起海上时金兀术羞辱赵德基的那番话,心里一下明白过来,赵德基这是来“求”自己跟随使者出发,一起去金国接他母亲呢!
果然,赵德基擦擦眼泪,沉声道:“太后在金国的遭遇,朕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即便宇文虚中,虽然老练,但终究男女不便,只恐太后处事艰难,必须得有干练女子帮忙。溶儿,朕想来想起,这天下唯有你一个人合适,所以,前来求你帮忙……”
新婚燕尔,和岳鹏举聚少离多,从情感上,花溶怎么也不愿意离开岳鹏举,去到陌生的大金当什么使者,可是,皇帝亲自微服前来,自己又怎能拒绝?
赵德基见她面露难色,更是难受:“溶儿,朕全依赖你舍身救护,才能平安回到宫里,本来,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再打扰你的。可是,此事非同小可,事关朕的母亲。朕再不肖,又怎忍心让老母在异域受苦,过着非人的生活?可是,自靖康以来,朕的父母兄弟姐妹全被虏人一网打尽,身边一个可以亲近信赖的人都没有。想来想去,也找不出比你更合适的人……溶儿,朕就拜托你了……”
花溶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一个劲地行礼:“花溶将竭尽全力……”
可是,到底要如何“竭尽全力”,却是一点也说不上来。
本来,如果皇帝要“命令”自己也是极其容易的,但他并非命令,而是这样言辞恳切的拜托。
她怔怔地,忽然听得门外通报,说岳鹏举回来了。